“你日后会有很多女儿，而我是爹爹唯一的孩子。”
蓁宝摸了摸姜若真绝美的脸庞，说道：“我不喜欢留在云姜，我的亲人都在大景。”
“谢谢你把我生下来，让我能遇到挚爱的亲人。你可以把母爱分给我那些同母异父的弟弟们，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姜若真眼眶酸涩，但她身为九五至尊，决不能在外人面前掉泪，忍到双眸鼓胀。
“云姜的国门永远为你敞开。”
姜若真最终还是伸手，不舍地摩挲着蓁宝眼下那块柔软的肌肤。
“叶家村的夫妻和你父亲把你教得很好。”
若是在她身边长大，不知会是何种脾性。
她用视线临摹蓁宝的脸庞，想把她女儿的脸深深记在心里，直到余光中出现了一抹黑色身影。
她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身为将领敢潜入敌国，你还是如此胆大妄为。”
裴定骁没说话。
姜若真再清楚不过他的秉性，“只要朕一声令下，三百精锐就能把你重重包围，大景自会不战而败。”
裴定骁声线没什么情绪，“大景不缺我一个将领。”
柳氏长子叶闻钦在讨伐拓跋部战役中大获全胜，裴铮已下旨赐他承袭定远侯爵位。
“还是一副棺材脸。”姜若真放下抚摸蓁宝的手，退后几步，“带蓁宝回去吧，今日你只是一个放心不下孩子的父亲，而我也只是一个尊重女儿的母亲。”
蓁宝屁颠屁颠跑到裴定骁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我想吃家里的芙蓉糕了。”
裴定骁抱起她，“那就回家。”
“等等。”姜若真叫住要离开的裴定骁，“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裴定骁回眸，定定看了姜若真少时。
“你发簪歪了。”
姜若真下意识扶住发间钗环，等反应过来时，已不见父女俩身影。
她身形踉跄两下，太监赶忙扶住。
“陛下？”
“无碍。”姜若真坐回车辇，在多数宫人无微不至的侍奉下，这是她唯一能安静独处之时。
终于不用再维持帝王威仪，允许泪水无声落下。
十四年前，她在云姜第一次见到那个沉默寡言，但皮相极好的少年。
她兴致勃勃同那个少年说话，少年却将注意放在她歪掉的发簪上，出声提醒了一句。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裴定骁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
“我回去要吃好多好多东西！”蓁宝把想吃的菜肴一股脑儿全说出来让她爹记着，“我一回去就要吃到。”很霸道的模样。
裴定骁却没有应承，“你二堂兄呢？”
“咳咳咳！”蓁宝被口水呛住，“我好久没见过小橙子了！”她气鼓鼓，“走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又不来找我，害得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爹爹，你回去定要好好打他的屁股！”
裴定骁一眼就看透了蓁宝的心虚。
估计早就把裴成钧抛在脑后了。
还好刃卫前几日便给他传信，告知他裴成钧所在。
刚要调转马头去找人时，一群英姿飒爽的将士却挡住了他二人去路。
“来了就想走？”沈君英从其后骑马而出，怨恨的双眼死死盯着裴定骁，“没把我云姜将士放在眼里？”
“是女皇陛下让我们走哒。”蓁宝扶着马头翘起脚丫子，“你想抗旨么？”
沈君英的视线落在蓁宝身上，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不愧是裴定骁的女儿，我这个神武将军竟叫你们父女俩骗得团团转，还骗了阿窈。”
裴定骁不知蓁宝何处骗了沈君英，垂眸询问。
沈君英眼尖，发现了他这一细微动作。
“裴定骁！”她忿忿不平地喊，“你若是有良心便去看看你可怜的大女儿沈窈，她自从得知此子其实是你的女儿以后便郁郁寡欢，食不下咽，夜不成眠。”
“你能对这个女儿那么好，怎么就如此铁石心肠，无视阿窈八年呢？！”
裴定骁好整以暇道：“我解释过许多次，你以为的那个人不是我，沈窈也不是我的女儿。”
“你满口胡言！”沈君英眼眶通红，“我受伤又没有伤到眼睛，怎么可能认错人？！”
“你是阿窈的亲生父亲，忍心她那么多年得不到父亲的关爱吗？”
“爹爹别解释啦。”蓁宝抓住裴定骁的手，另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沈君英。
沈君英接住，竟是一只药瓶。
“你给我这个做甚？”
“迷魂药。”蓁宝解答她的迷惑，“药效能持续整整半年，服下此药会把眼前人认作你心中所愿之人。”
“不可能！”沈君英将药瓶摔碎在地，白色的粉末洒落进尘土，“你在骗我！”
蓁宝无奈摊开手，“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好副将──陈霈。”
“陈霈？！”沈君英难以置信重复这个名字。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相信这个惯骗，却又不可遏制地联想到陈霈看见沈窈时的宠溺眼神，和那日的异常举止。
她突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
真的……是陈霈？！
沈君英猛然调转方向回府。
她抵达将军府时，陈霈正端着一碗清汤面，夹起递到沈窈唇边。
“吃点吧。”陈霈苦口婆心，“你都饿瘦了，脸都凹陷下去了。你这样让我……你母亲很是心疼，阿窈，吃一口好不好？”
沈窈别开脸。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最喜欢的童养夫竟是女皇和裴定骁的女儿裴宜蓁，那个抢走了她全部父爱的人。
看到她那日提及明珠公主那嫉妒的神情，裴宜蓁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是不是在嘲笑讽刺她？
她怎么能那么蠢，把这种人视为知心之人。
“陈霈叔叔。”沈窈郁闷又难过，“你说我父亲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她长这么大，都未曾亲眼见过父亲。
“不会的。”陈霈细声细语安慰她，“你的亲生父亲肯定很爱你、很疼你，只是出于无奈才不能见面。”
沈窈刚要开口，砰的一声巨响，沈君英踹开门，眼睑赤红。
“母亲怎么了？”
沈窈被这动静吓得瑟缩两下。
沈君英质问陈霈：“八年前救我的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