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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成钧瞳孔骤缩,迷惘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猛地撇头,放下手朝裴定骁跑过去,身体却再次直直穿了过去,没控制住脚步撞上墙,居然一点痛感都没有感受到。

他是不是还在梦里?

裴成钧傻眼了,疯狂扇自己的脸。

仍旧任何感觉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他是死了吗?!

如今是魂魄离体的状态吗?!

蓁宝丝毫没有被他发出的动静所影响,一眼就看到了裴定骁手上端着的碗。

眼睛亮晶晶地问:“是好吃的吗?”

裴定骁说:“下了碗面。”

就猜到蓁宝晚膳吃得少,半夜会难受醒。

正值深夜,后厨的仆从已经歇息。

裴定骁便亲自生火煮面。

“好耶。”

蓁宝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凑到裴定骁身边,拿过筷箸夹起一筷香喷喷的素面吃得呼呼的。

仿佛这素面是她吃到过最好吃的人间美味。

素面的热气扑在蓁宝脸上,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裴定骁将她贴在面颊上的发丝拢到耳后。

擦了擦她的汗。

蓁宝呼噜噜吃着,不小心瞥见裴成钧。

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父女,眼睛里居然透露出了一丝羡慕。

羡慕什么?

蓁宝不懂。

他颍川王山珍海味吃多了,没吃过素面吗?

“在看什么?”裴定骁随着蓁宝的视线看去,只看见一只花瓶,“那里有东西吗?”

“皇叔!”

裴成钧见他看向自己,立即激动起来。

“是我!是小橙子啊!”

“噗!”蓁宝差点把面喷出来,笑得呛了两口,裴定骁立时移开视线给她拍背。

“爹爹。”蓁宝咳了两声,“你给裴成钧起的小名是小橙子吗?他那般讨厌的人居然有这种有点可爱的小名,太好笑了。”

裴定骁并未同她一起笑。

他古井无波的眼神看向方才看的地方,问:“是成均在此处吗?”

蓁宝有时候觉得她爹爹真的好聪明。

不愧是她的爹爹。

小姑娘满眼都是崇拜地在裴定骁胳膊上摸了两把。

紧接着,裴定骁眼中,本只摆放着花瓶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神色焦急的裴成钧。

裴定骁眉头微皱。

“你怎么会在这?”

“侄儿不知道。”裴成钧在裴定骁面前倒是格外的端方有礼,“一睡醒就在这儿了。皇叔,”他泪眼汪汪地看着裴定骁,“侄儿莫不是死了吧。”

“不会。”

裴定骁的话语斩钉截铁,驱散了裴成钧的恐惧。

他抹掉眼泪,“那我怎么……”

裴定骁端着空碗,用手顺了把蓁宝柔软的发丝,“我去宫里看看。”

“明日再去吧。”

裴成钧连忙道:“如今宫门都已经下钥了,不能麻烦皇叔刻意去寻人开门。”

“好啊。”蓁宝赌气地双手环胸,“你在我爹爹面前竟这般乖巧懂事,怎么到了我跟前就耀武扬威的?你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呢?”

裴成钧脸都涨红了,“你!”

余光看到裴定骁淡漠的容颜,后头的骂声全被他咽了回去。

他实在是太害怕裴定骁了。

裴定骁不止辅佐裴铮,他也曾担任过他和裴显铭的剑术师傅。

每日举着剑站上两个时辰。

他是被父皇母妃疼爱着长大的,哪受过这种苦,当即就大哭大喊着说不练了。

结果裴定骁面无表情地用马鞭抽了他一顿,把他给抽老实了,再也不敢在裴定骁面前大声说话,见到他怂得跟条狗似的。

之后不用裴定骁说,便自觉举着剑训练。

其实他也曾反抗过,故意给母妃看自己背上的伤,心疼得母妃直掉眼泪。

便去找裴定骁讨公道。

才到他跟前,还没开口,就被裴定骁的眼神给吓得连退二里地,粗俗地说就是连个屁都不敢大声放,瞬间成了只病猫。

德太妃回去后抱着裴成钧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说母妃无能,无法在阎罗手下保护你。

裴成钧瞬间失去了生的希望。

万幸在裴定骁炼狱一般的训练下,裴成钧的剑术日益精进,还能像模像样地在禁军将士手上过上两招。

不止是他,那个大傻子裴显铭也很怕裴定骁,基本上见到裴定骁就绕道。

听宜太嫔说,裴显铭做梦都在喊“不要练剑,不要练剑,皇叔饶命”。

皇叔在宫里那几个月,他过得那叫一个憋屈,不能肆无忌惮地逗狗耍鸟。

见到宫女太监也要对他们和和气气的,不能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不然皇叔会找他麻烦,又得挨一顿鞭子。

那个时候都在说颍川王殿下已经改好,宫人们见了他也不像猫见了狗似的害怕。

他过得很是不忿。

幸好后来裴定骁出征,母妃说他不必再练剑,事无巨细地帮他打点好一切,他又变成了那个横行霸道的颍川王殿下。

但是对摄政皇叔的恐惧还是刻在了骨子里。

对于魂魄状态的裴成钧,裴定骁没有太过好奇,端着空碗往外走,“好好休息。”

“不要!”

蓁宝扑过去抱住裴定骁的腰。

“爹爹你留在这里吧,你走了这个猪头又要吵我,他不让我睡好觉。”

裴成钧急得满头大汗。

你不要在摄政皇叔面前诋毁我啊啊啊!

不然他会用大鞭子抽我的!

谁料,裴定骁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留在了蓁宝房间里。

这晚,裴成钧过得很是煎熬。

蓁宝窝在摄政皇叔怀里呼呼大睡,而他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吵醒了蓁宝,皇叔要找他麻烦,只敢慢慢挪到贵妃榻边躺下,看着窗外明亮的玉轮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身体如今怎样了?

他到底为何会遭受此等无妄之灾啊?

就这样睁着眼睛直到天际熹微。

终于盼到裴定骁起身。

他迫不及待地跟着皇叔往门外走,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彻底懵逼了。

裴定骁思考了片刻道:“或许你只能待在蓁宝身边,无法离她太远。”

裴成钧转身去喊醒蓁宝。

“我叫她带我去宫里。”

“回来。”裴定骁淡淡道,“等她睡醒。”

裴成钧欲哭无泪,只能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