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找上门硬要他定罪的啊！
光知道蓁宝身份矜贵，也不知道她那么难糊弄啊！
这真的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吗？
蓁宝乖乖巧巧地交了罚金，幽幽看向陈县尉，“至于你的罪，就由杜刺史来定吧。”
陈县尉瘫坐在太师椅上，垂眸看着身上的官袍。
以后估计都穿不了了。
落寞之际，师爷又着急忙慌地找了过来。
“大人，您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打起来了！”
陈县尉一个头两个大，糟心事已经够多了，他爹娘都六七十了还不让他省心！
紧接着又听师爷道：“老夫人一气之下告诉老太爷说大人您不是老太爷亲生的，是老夫人和同村的情郎……生下的孩子……”
陈县尉只觉脑子一阵眩晕。
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下真的不姓陈了。
……
在街道上闲庭信步的蓁宝也在纠结自己的姓氏。
“刃一，你说我上了皇家玉碟的话，是不是要和爹爹一样改姓裴呀？”
因为不会聊天被嫌弃的刃一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回答，最后憋出四个字：“可能是的。”
蓁宝早就习惯了他的笨嘴拙舌。
她倒是觉得姓叶挺好的。
也不知道在叶家村的爹爹和娘亲怎么样了。
日后定要抽空去看看他们。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翩然山庄。
刚穿过半月门，就瞧见了愁眉苦脸的听荷。
听荷见到蓁宝安然无恙回来，这脸色才好看了些许。
蓁宝歪歪头瞧着听荷的愁容，“你咋啦？”
听荷叹声气道：“娇娇小姐不肯吃饭。”
她那日请大夫来瞧了，叶灵娇身上到处都是冻伤，导致全身开裂，上了药治好了，伤疤也不会消失。
而且叶灵娇的求生意识非常薄弱，是她掰开叶灵娇的嘴硬把药灌进去，才苏醒的。
只是她怎么都不肯进食。
极度饥饿之下，都开始出现震颤的症状了。
蓁宝闻言，大大咧咧踏进叶灵娇的房间。
叶灵娇死气沉沉地仰躺在床上，看不出半点生机。
蓁宝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提起来坐稳，舀起一勺粥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叶灵娇呛了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刚停止咳嗽，蓁宝手里的勺子又怼了过来。
叶灵娇咽都咽不及，无奈地抓住蓁宝的手腕。
“我自己来。”
她动作极为缓慢地喝完了一碗粥。
放下碗，一时无言。
蓁宝表情十分自然，她是不会觉得气氛很尴尬的，她只是在好奇叶灵娇会跟她说什么。
终于，叶灵娇开口了，嗓音沙哑粗粝，“你真的是妖怪吗？”
蓁宝给她和叶观棋换命的那幕一直浮现在她脑海始终无法忘记。
妖怪？
蓁宝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她到底哪里像妖怪啦？
为何叶灵娇和小雪哥哥都问她是不是妖怪？
“对呀。”蓁宝没好气地说，“我是妖怪，待会儿就要把你的骨头都嚼碎，吞进肚子里。”
叶灵娇这回并没有跟蓁宝斗嘴，她在翩然山庄受了太多折磨，特别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就失去了与人玩乐逗趣的勇气。
她抱着双膝蜷缩起来，闷声道：“把我嚼碎也是可以的，我是不应该存在的小孩。”
蓁宝问：“你已经知道了？”
叶灵娇点点头。
楚嬷嬷把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
她的亲生母亲是大伯母，父亲背叛了母亲和大伯母产生不正当关系才有的她。
她本来很不理解为何母亲突然就不喜欢她了，连向来对她和善的祖母也突然要把她送到庄子里来。
现在才知道，她的存在本来就是错误的。
母亲不喜欢她是应该的，因为只要看到她就能想到父亲的背叛，她是母亲痛苦的来源。
更何况，她还抢走了二哥的命格。
要不是二哥，她早就死了。
她甚至开始讨厌父亲，为什么要给她换命，为什么不让她一出生就死了？
但是她始终是受了父亲的恩惠，无法真的去怨恨父亲做出的选择。
她真的好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办。
蓁宝抓了抓脸蛋子，“你想不想回去？”
叶灵娇身形顿了顿，随后摇摇头。
她已经没资格见母亲了。
脑袋埋在双腿中间闷闷地说：“对不起。”
蓁宝：“嗯？”
“我之前对你说过特别过分的话。”她甚至都没脸抬头正视蓁宝，“我还跟二哥……叶二公子说他……有娘生没娘养，我想跟你们道歉。对不起。”
虽然蓁宝和二哥不一定会接受她的道歉，但她还是想说出来。
蓁宝微微抬头回忆了一下，“你那个时候说的话的确非常过分，都气得我脑袋疼。”
闻言，叶灵娇更加羞愧了。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匣子。
“我替你、还有定远侯夫人、世子和二公子抄写了佛经，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但是我希望你们平安。”
蓁宝凑过去看了眼她抄写的佛经。
字体很是稚嫩，甚至有好几处地方都抄错了，为了长记性在旁边抄了好几遍写错的字，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她不知道的是，叶灵娇清醒时无事可做就抄写佛经，除了这件事她不知道还能如何赎清自己的罪孽，匣子里的只是冰山一角。
蓁宝为了让她心安接过匣子，但又有些残忍地告诉叶灵娇，“你的寿命只剩十年了。”
叶灵娇闻言，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能活到五岁，本就是偷来的。
她甚至还偷走了属于叶闻钦和叶观棋的母爱，想到自己以前对二哥做出了很多蛮横无理的事情，她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蓁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如果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你也不愿意吗？”
叶灵娇这回情绪开始激动起来，“我才不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她不喜欢爹爹和大伯母。
一点都不喜欢。
她宁愿一辈子受楚嬷嬷的虐待，也好过和亲生父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蓁宝挑了挑眉。
跟大王八和薛氏一起过日子的确是一种折磨。
就在这时，听荷进来道：“两位姑娘，老夫人和大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