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破旧蓝色外套的中年妇女拉着自己女儿的手，略带紧张地问：“你们工厂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啊，我也有这个疑问，孩子从来没出过远门，这安全吗？”另一位妇女说道。
陈合从桌子上拿过一些宣传册，说：“你们放心，我们工厂是正规的，工资每个月都会按时发放。而且，就算你们不相信我这个人，也应该相信县教育局吧。”
说着，他看了看县教育局的协助人员王祥云。
王祥云点着头，说：“各位，我们教育局对这次招工是高度重视的，大家可以放心。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让我们的孩子们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听说沿海那边工资高，是不是真的啊？”
“那边的工作累不累？我们一天要干多久？”
陈合耐心地解释道：“工作是有点辛苦，但工厂有完善的宿舍和食堂，每天工作八小时，加班有加班费。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很多从我们县城过去的老乡，大家可以互相照顾。”
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鼓起勇气，问道：“叔叔，请问那边有没有学习的机会？暑假过后我还想继续读书。”
“工厂有图书馆，平时可以通过工牌免费进入，另外，我们会有短期工与长期工，短期工就是专门针对于你们这些学生特意设置的，重点也是为了让你们能借用假期挣点钱给父母减轻负担，当然也可以长一些见识。”
一位中年妇女说道：“听上去还不错，你们工厂招不招40多岁的人啊？”
“是啊，我也想问。”另一位大妈说道。
陈合笑着说：“不好意思，这次我们针对的只是16岁的年轻人，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一定及时向大家转告。”
这时，王祥云咳了下，说道：“我再重申一遍，这次只招女娃，主要是为了让孩子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年龄大的人，如果有意向打工挣钱，完全可以去咱们附近的工厂，bR县地毯厂、方便面厂、砖瓦厂，甚至顾家台新建的刺绣厂。”
梁玉婷兴奋地拉了拉关幼霜的衣角，说：“幼霜，不如你也给刺绣厂来一波现场招工？”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刺绣厂没有修宿舍，我打算暂时就招附近村子的人。”
旁边一大婶听到她们的谈话，转过了头。
她上下打量了关幼霜一眼，说：“你就是建刺绣厂的顾家小媳妇？”
梁玉婷自豪地大声说：“是，她叫关幼霜。”
“你可真厉害，准备啥时招工啊，我妹妹可是全村出了名的刺绣能手，很想去刺绣厂上班呢。”
这时候，大家也都开始看向关幼霜，七嘴八舌地问一些刺绣厂的问题，比如什么时候招工啊，工钱多少呢，现在是什么状况啊等等。
关幼霜笑着说：“谢谢大家对刺绣厂的关心，这几天我们会尽快招工，但是因为暂时没有员工宿舍，考虑到距离问题，现阶段，我们只打算招附近村子的女工，从下周开始，刺绣厂将进入试运营阶段。”
“要上夜班吗？”
关幼霜摇了下头，说：“不用。”
“那没宿舍没关系啊，我们家距顾家台也就二十来里路，下班可以回去的。”
“是啊，只要能挣钱，距离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村要远一点，但是我可以骑自行车。”
“……”
关幼霜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说：“大家的诉求我都知道了，看大家这么喜欢刺绣厂，我真的很开心。我也非常欢迎大家能来刺绣厂上班，至于距离问题，我会尽快制定方案，到时再跟大家同步。”
关幼霜建刺绣厂的事，陈合也听说过，他一直也很想见下这个有魄力的女人。
今日一见，他脑海中刻画出来的五大三粗的厂长形象完全被颠覆了，她竟然是这么柔弱的一个年轻女子。
他正准备走过去和关幼霜聊几句，那个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就率先奔向了关幼霜。
“关老师，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缘分啊。”他激动地伸出手。
关幼霜：？？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梁玉婷皱了皱眉头，说：“你谁啊？”
“哦，忘了介绍，我叫王祥云，在咱们县教育局人事科任职。”
关幼霜点了下头，礼貌说道：“王老师，你好。”
“关老师，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关幼霜回头道，“玉婷，你等会我。”
王祥云对着人群说：“我有事离开一会，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先向陈先生咨询。”
说着，他便带着关幼霜向教育局的大门走去。
周围的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教育局的人找关幼霜做什么。
一位大婶突然一拍脑门，说道：
“我知道了，我听我家姑娘说，顾家台一位女子猜中了今年的中考作文题，会不会是她？”
“这位大姐，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没听到这位关女士人家是开刺绣厂的吗？什么老师？”另一位大婶说道。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侄女是晨阳中学的，好像他们学校确实有一位关老师，好像没有正式编制，就业余帮忙带了一段时间的课，带的是初三年级。”
“到底是不是她啊？”
“她到底是啥人啊，有那么厉害吗？”
听到别人都在议论自己的姐妹，梁玉婷觉得特别自豪，她大声说：“你们说得对，我闺蜜很厉害的，之前在晨阳中学帮忙带毕业班的就是她。”
人群中哗声一片。
这女人，简直是神了。
*
教育局局长办公室。
年约五十多岁的李峻峰正坐在办公桌前。
他穿着深色的中山装，身材微微发福，头发略微花白。
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睛下方是高挺的鹰钩鼻，使他的面容更具立体感和威严感。
除了各类教育资料和文件，他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包红塔山和一个老式的铜制烟灰缸，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此时，办公室里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李峻峰刚刚熄灭了手中的香烟。
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朗声道：“请进。”
王祥云赶紧走过去，关幼霜跟了进去。
他兴奋道：“李局长，太巧了，这位就是晨阳中学临时带课的那位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