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私账公账,不都是王府的钱?宋白素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当年出嫁,虽然宋将军给两个女儿准备了一样的嫁妆,但宋暖还带走了她早死的亲娘留下的全部嫁妆。
可谓是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可宋白素自己呢,柳姨娘原本也是出身丞相府,按理说嫁妆银子也不少,但她还要留着傍身,能给宋白素的便不多。
虽然看上去也不少,可这几年宋白素为了和宋暖打擂台、博人心,流水的银子花出去,上下打点,早就用得差不多了。
她又不善打理,那些陪嫁的铺子早就亏空得经营不下去,全关门大吉了。
自然只能用王府的银子填补自己的窟窿。
拆东墙补西墙,如今也到了该焦头烂额的时候了。
宋白素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被解除禁足,却要为了银子而发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富贵逼人的燕王府。
“素夫人,您看这该如何解决?现在王爷还不知道王府已经亏空成这样,太后寿宴在即,如果准备不出寿诞礼物,到时候恐怕难以交差。”
管家见宋白素也不说话了,心里也是着急,于是忍不住出生催促。
银子,银子,银子!这东西往日她看不上,谁知今日却要为着这些寸步难行。宋白素满心烦躁,摆了摆手:
“我自会想办法,你先下去再把府里的账重新清算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遗漏的。晚些时候我再召你。”
那账本,管家是一笔一笔算过几十遍的,怎么可能会有遗漏。就算有,只怕也是算漏了哪笔开支,亏空的窟窿只有更大没有更小的。
管家告退下去,宋白素才沉了脸,起身在屋子里环视一圈。这素园里里外外还是一如往日的富丽堂皇,屋子里的陈设,无不是古董玉器,满室华彩。
可怎么账上就是没银子了呢?
“红香,开我的私库,我要清点一下嫁妆银子。”
宋白素咬着牙进了自己的私库,又黑着脸走出来,她还真就没银子了。
怎么可能?她满库房堆着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多年的赏赐,竟然只剩下一些大件的家具和上回从宋暖那里截胡过来的宫中赏赐。
这赏赐也只剩下不好典卖出手的大件摆设,只能看着光鲜亮丽,却中看不中用,换不出银子来。
“姑娘可是在为银子发愁?”
红香陪着宋白素进私库转了一圈,也猜到了她此时在为什么头疼,于是便出声进言。
“明摆着的事情,还有什么可问的?”
宋白素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红香,心乱如麻。
“王府没银子又不是被姑娘一个人用完的。姑娘何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东院不还有一位王妃?奴婢记得,王妃当年出嫁十里红妆,她又是个善于经营的,手里恐怕还余下不少银子。”
宋暖?宋白素被红香的进言说动。是啊,她是没有银子了,可是宋暖那里一定还有不少。管家才说过,当年捐赠灾区的五千金和十万粮食,可都是宋暖自掏腰包送出去的。
她这么有钱,连对着不相干的灾民都可以大把大把的散银子出去。如今到了府里存亡之际,她怎么能独善其身?
宋白素永远忘不了宋暖出嫁之时,十里红妆的盛况,那些浩浩荡荡的嫁妆箱子,扎红了她的眼睛。
“便宜了那个宋暖了,这一次太后寿诞礼,只能叫她去办了。”
宋白素又是不甘心又是解脱地说了一句。
宋暖正在窗边对着日光与自己下棋,却忽然听到管家来报,说是宋白素病了,让她先代管两天家事。
“我已经多年没有插手过府里庶务。许多事情难免生疏,既然你也说了素夫人只是小病,各处就还按照以前的份例各司其职,等过两日人痊愈了再接手不是也一样?”
宋暖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并不打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管家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干笑道:“这不是太后寿诞在即,寿诞礼物却还没有着落。素夫人也是为了这个,才累病的,如今只能请王妃出手,尽快定下来才好。”
“寿诞礼物?”
宋暖执起一枚黑子,在手里掂了掂,随口问道:“素夫人原本定下了什么?”
“是太湖寿山石和东海珊瑚树。”
管家说出这两样东西的时候,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宋暖也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两样东西确实金贵,也够劳民伤财的,素夫人倒是出手大方。”
这两样东西的分量确实足够作为太后寿诞礼物。
可太湖寿山石需要去千里之外的太湖亲自开采,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再从千里之外,运送回来。
不说开采到合适的寿山石要花费多少,单就这来回路上运送的功夫,就不知要投入多少银子。
更不用说另一样东海珊瑚树了。就这么说吧,一串巴掌大的珊瑚手串就能够在天宝阁拍出几百金的天价。一棵珊瑚树,又是产自东海深处,恐怕千金都难得。
珊瑚易碎,从东海运回京城,比太湖寿山石耗费得更多。
就连陛下恐怕都不敢轻易提出想要这两样东西,宋白素倒是大方。
管家也觉得宋白素有些过于破费了,若是王府鼎盛时期,这两样东西倒也不算什么。可这些年萧寒宴不再四处征战,王府坐吃山空,早就成了空壳子。
如今满府上下,恐怕只有宋暖还能掏出来这些银子。
要不然,宋白素怎么舍得此时放权?
可宋暖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所谓的管家权是什么好东西。若要继续留在府里,管家权她当然迟早得拿回来。但却不是这个时候,用自己的银子去填窟窿,帮宋白素把烂摊子接下来。
“既然素夫人这般有魄力,又何须我来插手?你们就照着她的吩咐督办就行。我每日还要去回春堂施针看病,实在分心乏术。”
宋暖拒绝接手烂摊子,半点不提宋白素的想法是如何异想天开,管家心里着急却不好开口,只能空手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