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岌岌可危,建康在动乱后也迎来了决战,光复皇帝打进了建康,建康又换了一位皇帝。
新皇登基,首先先清除了城中的异己,一大批王公贵族跌下高位,宁国公也是如此,他为了给妾生子谋得世子之位,一直都追随着皇帝的脚步,甚至还把儿子塞进皇宫做侍卫,结果儿子死于此次大战,自己也被牵连下狱。
秦少爷很快就得知了消息,越王问他要不要给宁国公求情,秦少爷五味杂陈,对父亲的情感掺杂着爱恨,恨提醒着父亲的狠心绝情,爱又驱使他泛起濡慕,让他一时无法抉择。
同样无法抉择的还有越王,光复皇帝打入建康,竟然对自己的折子视而不见,好像对燕州不感兴趣一样,燕州的奏报如石沉大海,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
越王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是继续上折子表忠心呢,还是破罐子破摔自立为王,好像哪一个都不太容易。
同样难受的还有朱将军,他也被光复皇帝无视了,就连兵部也无人回应他的奏报,朱将军派人前去打听,得知了一个坏消息,光复皇帝不打算派兵支援北方。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和北戎对上,给出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他认为大安经过多年的征战,百姓们急需休养生息,如果再派兵支援北方,会影响百姓安定的生活,对国力的消耗也会增加,所以北方的官员将领就被无视了。
好端端成了丧家之犬,北方的官员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各地的官员人心浮动,全都失去了主心骨。
燕州和河间府的合作再次加强。
宋长生被叫去了平安州,魏荀打算安排他到燕州任职,同样的,他的位置也会有燕州官员来接替,三丫觉得这是交换人质,宋长生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舍不得南周县的百姓。
宋长生低沉的情绪在看到村口的寨墙时烟消云散了,“早就听说村里修寨墙了,这墙修的好,亲家办了件大好事。”
这次宋长生回来着实吓了家人一跳,魏夫人还亲自回去当面问了缘由,夫妻两个都是一副对不住宋长生的样子,宋长生倒是想的开,还反过来安慰了魏承,好像一点没受影响。
很快调令就下来了,宋长生被安排到了林安县,还是县令,但升了一级,从五品的县令,这个调令充满了戏剧性,把宋长生送回了曾经跌倒的地方,难道是想让他重新再爬起来?
这个职位是燕州的官员推荐的,越王没有意见,甚至还自己做主给宋长生升了一级,现在朝廷摆明了不想管北方的烂摊子,但越王的话还是有点用处的,提拔个官员什么的朝廷不会计较。
宋长生一下子精神了,不顾即将下雪的天气立刻出发了,刘氏都来不及多准备些东西,只好派三丫和宋章给他送了过去。
路上还好,三丫没什么不适应的,一进林安县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林安县满面疮痍,百姓们一穷二白,就连县衙都变成了破烂风格,只有三五间屋子可以住人,其他的都破烂不堪。
这几间能住人的屋子修的也不容易,听说还是上一任县令自掏腰包修的,可惜林安县需要重修的地方太多,上任县令实在掏不起钱,已经被穷辞官了。
三丫故地重游,先进后院看了下以前住过的屋子,屋子很好,不缺门不缺窗,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屋顶,三丫想不明白,好好的屋子怎么就缺个房顶呢?没顶的房子还叫房子吗,那不就是个圈吗?
宋章去打听了一下,回来告诉她,“县里的捕快说了,县里被北戎抢了以后,民宅被烧了好些,县里幸存的人没法过冬了,就拆了县衙的砖瓦修房子了。”
“好吧,算我们倒霉,这房子怎么办?要咱们自己拿钱修吗?”
宋长生算了下修房子的开销,决定打发三丫回家,“你回家去吧,也能腾出来一间屋子,现在的几间我们挤一挤还能住下,要不然住不开。”
三丫看着四处漏风的屋子,没有坚持,背上包袱就回家去了。
回家把林安县的情况一说,刘氏心疼的不行,又收拾了一堆东西送过去才稍稍安心,过了几天才有功夫问起林安县的熟人。
三丫缓了语气,尽量说的云淡风轻,“燕州被划为叛逆时常县丞就带着家人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洪主簿和县里的其他官员都被北戎人杀了,北戎杀进来的速度太快,城里大部分人都没跑出去,基本都没了。”
刘氏红了眼睛,“没了,都没了。”
去了的人自当缅怀,活着的人更要加倍努力,河间已经向域内的流民宣告了迁徙令,迁去燕州的流民分发田地,三年免税,已经有不少人报名了,只要有活路,刀山火海都有人去。
如今燕州的地价十分便宜,王信想赌一把,打算到燕州买地去,宋老爷子也拿了一些银子,让王信买到一起,方便管理。
今年的冬天不似往年那样寒冷,一直到年关都没下几场雪,西北风倒是刮的厉害,去年刚贴的窗纸都被刮烂了,刘氏又买了新的,三丫带着吉祥给院里的窗户全换了一遍。
“今年咱家人少,咱们过年少买些东西吧,多了怕是吃不了。”
三丫贴窗纸的时候才意识到家里冷清。
刘氏看着隔壁的院子,“也对,今年范家不回来了,过年都不热闹了。”
没热闹就制造点热闹,大过年的不能太冷清,三丫特意跑到镇上找了慧兰。
“戏班子?那你可请不到,现在北方的伶人们算绝迹了,真要找戏班子得上南边找去。”
三丫不解,“为什么?唱戏的都跑了?”
慧兰让丫头把女儿抱出去,“不跑能行吗?听说北戎人看到戏班子就杀,可凶了,北边这些戏班子都怕了,谁不怕死啊?基本全跑南边去了,上个月我二嫂的祖母大寿,找了好些地方都没找到戏班子,连卖艺的都没看到。”
三丫纳闷了,“唱戏的招谁惹谁了,好好的杀他们干什么?”
慧兰也不明白,“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