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被北戎打下了,北戎这次没有烧杀,而是直接占领了京城,还给京城起了个新名字,叫做新京。
吴夫子带着家人来到了桃花镇,京城陷落,他不愿拜北戎人为主,于是就到河间来投奔何夫子。
何夫子自然欢迎,他们年轻时就是挚友,老了能在一起做伴也是幸事,而且玉梅嫁到桃花镇,她对吴夫子也很欢迎。
两位老先生学问极好,每日谈天说地的好不热闹,要不是朝局太乱,科考不便,肯定能收很多学生。
宋章只去了一次就匆匆逃回来了,一个何夫子就很可怕了,再来个吴夫子,宋章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脚下生风,一口气逃的远远的。
现在宋章最羡慕的就是三丫了,范夫人的娘家人都是好手,三丫的身边全是师傅,每人都能指点她一下,宋章眼馋的很,可是段师傅不是好惹的,发现宋章的小心思后直接收拾了他一顿,宋章立马就老实了。
桃花镇短暂的平静了一阵子,随后就被蜂拥而至的流民堵的水泄不通。
流民基本来自太原府,隆德府和京城三地,比起其他地方,桃花镇这里暂时还算安定,流民们一路逃难过来,到了这里自然就想安定下来。
孙县令派人将流民分流开,各镇都安排了地方暂时安置,可是架不住流民越来越多,孙县令无奈,只能上报知府,可惜魏荀相隔太远,他又被鲁将军架空,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桃花镇养活不起这么多流民,时间长了,偷抢之事就多了,流民们为了填饱肚子,自发形成了抢夺团伙,镇上容不下这种行为,镇长就组织人把他们驱赶出去,于是流民们就分散到附近的村子里乞食。
李家村附近也来过流民,村长警醒,一早就安排人把村子围了起来,不许流民进村,流民里有身强力壮的,联合起来要打进村子,结果被段师傅和范家的练家子狠狠教训了一顿,流民们看讨不到便宜,只好换了个村子攻略。
流民们大部分都离开了李家村,只剩下几个老弱妇孺,他们实在没了力气,就留在了村外讨饭。
村长驱赶了几次都没能撵走,只好让人盯着他们,村民们心善,在没有威胁的前提下,还是会施舍些食物的,那些人也乖觉,给了就偷偷吃掉,不给也不抢夺,其他流民路过时也不泄密,看他们这么老实的份上,村里对他们的敌意也小了一些。
这日陈嫂子奉命去村外给流民施舍剩饭,没多大功夫就跑了回来,进门直接跪在了刘氏的面前,“夫人心善,求夫人发发慈悲吧,村外的流民里有我的女儿,太太让我领她回来吧!”
十年了,陈嫂子来宋家十年了,终于又见到了她的女儿,陈嫂子整个人都有些疯癫了,对着刘氏疯狂磕起了头,额头都流血了也不在乎。
刘氏赶紧让人把她扶起来,“你先别急,我早就听你说过有个女儿,可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还能认出她吗?”
陈嫂子点头,“认的出,认的出,她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怎么能认不出她。”
刘氏让段师傅和陈嫂子一起去村口领回了她。
陈嫂子是搂着那女子进的门,刘氏看她的模样,长得确实和陈嫂子有些相似,只是穿着确实太落魄了些。
刘氏让陈嫂子带她下去梳洗了一番,陈嫂子连忙应了,带着女儿就去了自己房间。
和陈嫂子同屋的帮厨担心坏了,生怕刘氏会不要她,如今兵慌马乱的,她要是被卖了还有什么活路?所以她也跑到刘氏面前磕头了。
刘氏哭笑不得,“你起来吧,你一向老实,我不卖你,你也大方些,别和人家娘俩闹闲气。”
帮厨应下了,没一会儿就又过来和刘氏说起了小话,“夫人,我听的真真的,陈嫂子的闺女说她杀了人,给爹娘兄弟报仇了,陈嫂子还搂着她哭呢。”
这下刘氏犹豫了,杀过人的女人可不好留,万一是个不规矩的,家里可是要遭殃的,可是陈嫂子也说过自家的苦衷,她闺女也是个可怜人,刘氏也不好生生拆散人家母女。
等陈嫂子的闺女收拾好了,再往刘氏跟前一站,刘氏就更不忍心了,原因无它,她瘦的跟个麻杆一样,来阵大点的风都能把她吹倒。
刘氏没了主意,就先让陈嫂子把她带下去了,自己和魏夫人、范夫人商量了一通,“陈嫂子说她闺女是被钱尚书府的管事强占的,那家的管事还害了陈嫂子的丈夫和儿子,有两条人命放在那里,也不怪她会杀人报仇,就是我这心里不放心,我家这一堆老弱,我总得为他们想想。”
范夫人不怕这个,“你把她交给我,我们家全是厉害的,不怕这个,正好我家缺人干活,咱们两家离的这么近,也不耽误她们娘俩团聚。”
范夫人都这么说了,刘氏就直接答应了,叫来陈嫂子把事一说,陈嫂子没有不应的,如今世道艰难,她也怕刘氏不收容女儿,毕竟多养一个人就多一份粮食,范夫人愿意接纳是件大好事,陈嫂子也放心。
陈嫂子的女儿给刘氏和范夫人磕了头,跟着范夫人回了范家,陈嫂子一路送她过去,对着女儿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当差,什么也别多问,不该看的别看,只当自己是个哑巴,少打听主家的事。”
宋家和范家都有秘密,陈嫂子生怕女儿嘴快说出点什么,恨不能贴身看着女儿,一有空闲就去范家耳提面命,看陈嫂子这么懂事,刘氏提着的心也放下了,毕竟三丫还在范家,万一让魏家的人知道了,一个不小心传回了平安州,那自家可要倒大霉了。
宋长生送走了鲁将军的手下,回到书房就开始发愁,鲁将军不讲道义,不许平安州接纳流民,就连旁边的南周县也不许接收,还怕宋长生不听话,三天两头派人来警醒,宋长生不敢触怒鲁将军,只好派人驱赶流民,从西边逃难过来的流民几乎全去了河间西部,长此以往,只怕会引起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