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鱼没有等前总副教头，只在他们的屋子里留了张字条，让他们自己到国公府找她。
回去路上，陆惊漠没有骑马，而是和陆鱼一起坐马车。
马车里，陆惊漠盯着陆鱼不语，陆鱼知道他在等她告诉他为什么要开棺的原因。
陆鱼脑子里转了几圈，想了个理由，“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有一群和尚用一具尸体布了个阵法，说是什么夺运阵。”
“梦里虽然看不到那尸体具体是谁，但醒来后总觉得不安，所以就去挖了娘亲坟墓看一看。”
若是平时，陆惊漠是不信她这套说辞的，但这会听完，他信了。
不为其他，只为了她说的一群和尚，这让他想到无妄。
那个和尚，以前只以为他是位得道高僧，不理俗世之事。
可那天他干涉他的家事，这让他觉得这和尚也不过就是个妖僧。
在陆惊漠的理解里，无所图，为高僧。
有所图的，则分为两种，一种是俗僧无本事，还一种是有本事的为妖僧。
很显然，无妄是有真本事的，那就是妥妥的妖僧。
陆惊漠又凭空吩咐了一句，“去查灵山寺。”
陆鱼眼睛微瞪，这就信了？还不光是信了，还直接怀疑到那个无妄和尚身上，这祖父真是可靠。
她眼神又是一暗，这么可靠的祖父为什么前世没有救她出苦海？
陆惊漠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只以为她是在担心那个什么夺运阵。
安慰道：“别担心，如果你娘亲的尸身真的是被人拿去布那什么阵了，祖父一定会找出来。”
陆鱼垂头‘嗯’了一声。
她纠结了一会问了一个问题，“祖父，如果小鱼儿没有秦家这些人保护，在后宅被欺负，你会救小鱼儿？”
“当然会救！”陆惊漠好笑看着她，终究还是个孩子，这么问是想看他疼不疼她吧。
“可是在小鱼儿的梦里，直到在后宅被磋磨至死，祖父也一次没出现过。”
陆鱼一直垂着头，陆惊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怨气。
他揉了揉她毛茸茸脑袋，“梦不一定是真的，反正祖父绝对不会不管你，如果是真的，那梦里那个肯定不是祖父。”
一句话，让陆鱼心神震动，不是祖父？
对啊！有没有可能那个书里出现的祖父不是祖父？
仔细一想，那书里的祖父好像傀儡一样，是换了个假冒的？
陆惊漠见她周身的气息越发不稳，继续说道：“祖父即使和你爹这一房分开了，但逢年过节还是会要求一起聚一聚的。”
“所以，祖父若是发现哪一次你没有出现，即使祖父不去看你，也会派人去看看你怎么了。”
陆鱼猛抬头，眼里有着泪花，“真的？”
陆惊漠被她这样子惊到了，和这个小人儿多次相处，她所表现的都是调皮，自信，狠辣。
现在这样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的他心里一疼。
“当然是真的，祖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就算是孙女也是很重视的。”
“可是……小鱼儿真的死了也没见到过祖父。”
陆惊漠皱眉，怎么回事，她这说话的语气，还有浑身散发的悲伤，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
他想了想问道：“小鱼儿告诉祖父，你怎么死的？”
“娘死后，丫鬟全部被打发，被关后院，被人掰断手脚，不给饭吃，喂屎吃，十三岁死亡。”
陆惊漠不知她说的到底是梦还是其他玄乎的体验，光听着眼睛就充满了杀气。
“是谁干的？”
“陆嘉宝。”
陆惊漠听到这个答案是诧异的，但也没有怀疑是假的。
很明显小鱼儿因为这个不知是梦还是玄幻体验的经历对嘉宝起了报复心。
小鱼儿有着林家兄弟还有那群忠仆，想要报复嘉宝很容易。
而就在这时，无妄出现了，言嘉宝有难，带走她避难。
那天无妄无论是对他说的话还是对小鱼儿说的话，都是让他们认命。
如果对他是劝告的话，那么对小鱼儿说的话就是带着恶意。
有真本事的和尚说出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说明，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过了？
已经发生的事比如小鱼儿说的那个‘梦’。
他忽低头看向陆鱼，“小鱼可不可以告诉祖父，在你那个‘梦’里，你爹做了些什么？”
陆鱼脸上露出厌恶，“他什么也没做，小鱼儿直到十三岁才见了他一次，他看到小鱼儿残疾只能在地上爬，
没有去调查为什么变成这样，只听丫鬟婆子说是我不听话自己摔的，然后他信了。”
“在然后，小鱼儿就死了。”
陆惊漠拳头捏的紧紧的，糊涂东西，他压下心里即将爆发的怒火，又问道：“那秦家没有人来看你？”
“没有。”陆鱼摇头，“秦家外婆们全被陆嘉宝给杀了，其实也不是陆嘉宝一人杀的，还有刘玉珠和老巫婆也插了手。”
“杀死外婆们后，他们用我的名义把秦家家财全部收了。”
“还有娘的嫁妆也一起被她们收了，那么多钱到了她们口袋，却不给小鱼儿一口正常的饭食，还掰断手脚，只能爬行。”
陆惊漠握紧的拳头青筋毕现，极力忍着又问道：“小鱼儿在和祖父说说祖父当时在干些什么？”
陆鱼摇摇头，“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国公府人都很喜欢陆嘉宝，祖父只偶尔出现，
每次出现都是在重要场合，比如家宴，宫宴，而每一次出现基本都不说什么话。”
陆惊漠深吸一口气，这不对劲，先不说他不过问陆鱼的事，就说他基本不说话怎么可能。
他虽然是个严厉的祖父，但每次家宴都会询问孙辈读书的情况。
还有宫宴，皇帝也会照例询问他一些事情，怎么可能不说话？
所以，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个人一定不是他。
“小鱼儿，祖父最后问你个郑重的问题，一定要实话说，好不好！”
陆鱼听他这语气，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祖父，您问。”
“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陆鱼和他对视，在他那带着暴虐的眼神中缓缓点头。
“真的发生过。”
陆惊漠得到答案，缓缓闭眼，片刻后睁开说道，“无妄交给祖父，你不要插手。”
“至于你父亲，也交给祖父，刘玉珠和闻氏你随意。”
“还有就是嘉宝，也交给你。”
陆鱼考虑了一下后点头，“可以，不过祖父得告诉小鱼儿所有关于无妄的消息，小鱼儿可以给您分析和帮忙。”
“好！”
祖孙说开后，正式联手，真正的反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