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医生让贺风在椅子上坐着,蹲下来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腿的伤势,非常直接和肯定地说,“你这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啊,连擦伤都没有,就是磕到了。”
贺风啊了一声,开始哼哼,“那医生你再帮我看看身上其他的地方,肩膀、背、手臂什么的,哎呀,我感觉痛的很呢?要不要请十天半个月的假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啊?”
医生把他的衣服拉上去,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和肩背,“同学,没什么事情,你身体素质好得很啊,基本都是撞击带来的淤青而已,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真的假的?”
“真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去医院做个ct检查。”
“……”本来还想用生病的借口请一个大长假,结果一切就这么淡淡地被击碎了,贺风顿时十分生气,自己这一摔岂不是毫无价值,又丧着一张脸准备走去食堂吃饭。
谢洄年就撑着伞不急不缓地走在贺风后头,贺风猛地一转头,悲愤地质问谢洄年,“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我都受伤了你还不扶着我!”
谢洄年看他一眼,“这不是好好的嘛,又没受伤。”
贺风依旧很生气,顾不上身上那点酸痛感,健步如飞地往前走了,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还化悲痛为食欲,多吃了一大碗饭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后来这件事情被李简安得知,又狠狠嘲笑了他一通。
这个星期五放学的时候也是下雨天,而且雨势还不算小,雨滴砸落在地面和两侧道路的树叶上,像是一重高高低低互相错落的交响曲,下雨的时候道路视线能见度没有晴天那么高,学校门口照例有交警在指挥交通。
在头顶上方举起来的伞也或多或少遮挡住人的视线,伞面上旋下来的雨水偶尔还会溅落到人身上去,陆早早走在人群最后方,她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回去,主要也怕一个没注意撞到人。
因此脚步走得并不快。
但是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是身后奔跑着往前冲的一个人不小心把陆早早撞了,劲太大,陆早早往前猛地趔趄好几步,不过幸好这次没有摔倒。
陆早早劫后余生般地叹出一口气,那个女孩子跑到她面前,不住地给她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拿着伞就想着往前冲,好赶紧回家了,没注意到你,你没事吧?”
对方的头发软软地垂在肩头,有几缕可能是被风吹而斜落的雨水给打湿掉了,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说话的时候嗓子很哑,应该是这段时间天气转凉降温所以感冒了。
陆早早摆摆手,“没事的,你快回去的,不要跑那么快了。”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对方朝着陆早早点头,然后又开始朝着前面奔跑,不过这次的速度倒是没有那么急促了。
陆早早揉了揉被撞得有些发麻的肩膀,幸好穿得比较多,不然真的要疼好一会儿。
身后阵阵脚步由远及近,又很快消散在重重的大雨之中,忽然身后一道声音用那种十分焦虑的声音问,“是不是撞疼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陆早早摇摇头,并没有转过身看对方一眼,只是回答,“没事。”
随后,她把按摩肩颈的手臂放下来,举着伞穿过人群,身后也有个脚步始终跟在她后面,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早早找到司机叔叔的车,收了伞上车,正准备把车门拉上的时候,一双白皙纤嫩的手指就正好插了进来,只差一点车门就快要夹住她的手了,陆早早心瞬间拎紧。
但对方似乎并不紧张担心,把车门又拉开来一点,然后坐了进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清对方的脸,瞬间皱了一下眉头,来陆家当差接下司机这份工作的时候,应该就被下达了只允许接送陆早早一个人的严密指令,因此这会儿有些为难,“陆小姐,这……”
他的陆小姐当然不是叫陆早早,因为大多数时候司机跟李阿姨一样,都是叫她早早,而且也不会用这副语气,把人赶下去为难的一定是司机,因此陆早早摇摇头,“没事的,叔叔,你开吧。”
“好的。”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司机还是转过身看着陆清婉询问清楚,而且这次很清楚地说清楚了对方的名字,“陆清婉小姐,请问段司机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本来晚上跟朋友有个聚餐所以让他不必来学校接我了,临时有事情聚餐取消了,现在让他过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有点麻烦,索性坐这辆车回家了。”
陆清婉语气良好,说话也有理有据的,司机点点头,开始开车。
大雨似乎一时半会儿不能止歇,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车窗上从上往下缓缓滑落的雨水把窗外一切都蒙上一层飘渺模糊的水汽,整个世界笼罩在重重的大雨之中。
陆清婉本来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离陆早早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陆早早身上清浅的那种跟柑橘柠檬类似的香气让陆清婉感到十分心安,也格外眷恋。
虽然知道贸然的靠近有可能会让陆早早感到厌烦,但是陆清婉还是没有忍住,鬼使神差地往陆早早旁边移了一点,等凑近了,陆清婉竟然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药膏味道。
陆清婉顿时紧张起来,伸长脖子,侧过脑袋问陆早早,“姐姐,你生病了?!”
陆早早还在想别的事情,眼睛一直盯着窗户外面迷蒙的风景出神,没有抽出时间来回答陆清婉的问题,陆清婉还以为陆早早是单纯地不想理她,于是咬了一下下嘴唇,咬出一道发白的印子来,也不敢再问第二遍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早早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当中抽离出来,后知后觉发现刚刚陆清婉似乎问了她一个问题,于是回答,“没有。”
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其余的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