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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成华气的眼睛通红,不敢违逆母亲,却也瘪着嘴,不肯再说话了。

总归他就是认定了自己没错,萧成邺那样自大又傲慢的人,如何配做自己的兄长?又凭什么要给他道歉?他给自己磕头求饶还差不多!

不,就算他磕头求饶,自己也不会原谅他!

萧成华这样想着,脖子梗的都更直了,雄赳赳气昂昂的,扬着脑袋拒不认错。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把裕王妃气得扬起了巴掌,但对着儿子又迟迟下不去手。

她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捧着护着尚且来不及,哪里舍得打呢?更何况,她与萧成华想得也差不多,没觉儿子一个王府世子,有那敬重一个庶子的必要。

正当裕王妃旗鼓难下的时候,怀宸先拉着太后的衣摆为萧成华求了情:“皇祖母,别让大皇嫂打成华好不好?”

他面露苦恼之色,看了眼正泪汪汪等着自己帮忙求情的萧成华,最后还是舍了面子,趴在太后的耳边小声的嘀嘀咕咕道:“孙儿每次偷偷爬树摸鱼被父皇捉到,父皇都会踢我,挨打很疼的。”

萧怀宸淘气的事情可没少干,爬树掏鸟窝,下水摸鱼,有奴才和侍卫们护着,皇帝倒也不会训斥他什么,男孩儿嘛,不能养的太精细,不然难免不会成了个畏首畏尾的性子。且这样多跑动攀爬,也能在玩乐中强健体魄,何乐而不为?

小霸王这性子多半都是被皇帝这么惯出来的。

当然,萧怀宸也会挨揍,皇帝给了他淘气的自由,却不代表着会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独自一人时,他要是敢爬高或是靠近池塘,少不了要被皇帝逮着踹上几脚,照着肉厚的屁股来两脚,左右也踹不坏。

行伍出身的皇帝,教训起儿子来,方式实在是粗犷,只要怀宸敢做皇帝明令禁止的事,那就是先踹了再讲道理。

所以论起挨揍的经验,怀宸虽更受宠,但没准儿比所有小皇孙们加起来还要多些……

他深觉苦不堪言。

“你这个小机灵鬼!还知道挨打会疼啊?哀家还以为你是记吃不记打呢。”

太后这话声也压的很低,就连坐在他们祖孙身边的顾瑾也没听清楚,总归孙儿的面子还是要维持住的。

她被怀宸逗得柔和了面色,抬眼再度看向裕王妃时,最终还是顺了自家宝贝孙儿的意思,出声拦住了裕王妃本就犹犹豫豫,迟迟打不下去的巴掌:“想教孩子,回你的裕王府教去,别在这儿做样子,反倒吓着了宸儿。”

裕王妃总算是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萧怀宸一眼,悻悻地收回手,不再装模作样的训子了,只把萧成华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打架是两个人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太后自然不会忘了另一个。

只是萧成邺这孩子性子别扭的实在厉害,他自卑敏感,却又傲气,说轻了,他不往心里去,说重了,他又觉得长辈们是在偏袒萧成华,着实叫人头疼。

就连太后琢磨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才能叫他听进心里去。

太后最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一脸死气沉沉的恒王妃:“嫡母就该有嫡母的样子,后宅的孩子们,你也是该管管了,看看这一个个的,都像个什么样子?”

“做兄长的对弟弟动手,以大欺小,可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自恒王妃不能生育后,恒王不再执着于要嫡子,府里的侍妾都纷纷有了身孕,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养在恒王妃膝下,这短短三四年间,就多了九个孩子,小皇孙占了六个。

恒王养孩子跟养蛊似的,迟迟不定下将哪个孩子记作嫡出,直说要看谁更有出息,选最机敏聪慧的做世子……

这可就乱成一团了,王妃不爱管事,下面的侍妾一个个斗红了眼。

成邺是庶长子,按着无嫡立长这条约定俗成的规矩,他是最为人忌惮的,偏偏生母早亡,嫡母冷漠以待,没人护着,处处遭弟妹们的挤兑,侍妾们的算计,也是没少受委屈,性子如何能不偏?

若是旁的王府里,王妃敢这么糊涂,任由后宅乱成一锅粥,太后早就要申饬惩戒了,但恒王妃……终归是皇家先对不住她的,除了容忍些,还能如何?

恒王妃也不知将没将这话听进去,太后训斥她,她就老老实实的听着,低低应诺,眉眼低垂,任谁也窥探不到她面上的神色。

太后险些没哽住一口气去,暗叹都是冤孽,只能挥挥手,放她下去了。

孩子们受伤的受伤,受惊的受惊,显然今天是没法再聚了,太后正想叫众人都散去,宫人就急急来报,说是皇帝正往寿康宫来。

“瞧瞧,宸儿好好的一个生辰,就这么被搅和了,倒把皇帝给招来了。”

本该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的人,这时候急匆匆的过来能是做什么?想也知道是为了六皇子而来。

太后看着众人明显有些慌乱的神情,道:“趁着人还没到,都先散了吧,不然皇帝要是发起火来,哀家可是拦不住的。”

要是往常,大家为了孩子的前途,尚且会带着孩子往前凑一凑,挣个脸面,但今天可是误打误撞的把皇帝最疼爱的六皇子给伤了,这别说得他一个笑脸了,怕不是一怒之下,把他们都惩戒一遭。

因而太后刚一发话,众人就急不可耐的行礼告退了,生怕晚走一步,就与皇帝撞个正着。

长公主倒是不怕,也只有她留了下来,轻轻捏了捏怀宸的小脸蛋,心疼道:“这些人,跑的倒是够快,可怜我们怀宸了,还疼不疼?”

怀宸想说疼,但又想起父皇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便又憋了回去,挺了挺胸脯道:“不疼!我以后是要做大将军的,这点小伤,还不算什么!”

太后和长公主都笑了,顾瑾也摸着怀宸的头,笑容有些勉强。

怀宸流了不少的血,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总是受了些惊吓的,陪太后与长公主说了几句话后,就明显有些精神萎靡,眼皮往下耷拉着,一副随时会栽倒睡过去的模样。

皇帝进来时,见到的就是往日里生龙活虎的小儿子正神色萎顿的趴在顾瑾的怀里,格外的稚嫩可怜。

他大步上前,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就已经伸手将怀宸抱进了怀里,蹙着眉峰在那已经包扎好的额头边轻轻摩挲,直到怀宸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喊了声父皇才算稍放心些。

“宸儿的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难受?”

萧怀宸半敛着眼皮,摇了摇头,只说了声‘困’后,便伏在皇帝的肩头,搂着他的脖颈睡着了。

这还是怀宸长到这般大,头一次受这样严重的伤,还是拉架的时候被无辜牵连的那一个。

“成邺和成华人呢?”

皇帝明显有些不悦,同宗兄弟间发生口角,竟敢在寿康宫里大打出手,还伤了长他们一个辈分的小皇叔,实在是不成体统,着实该罚。

太后听他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心道果然如此,哪怕冷静理智如皇帝,心爱的女人和儿子受伤,也会全无理智可言。

这要是两个孩子没先走,被皇帝这冷若寒霜的目光盯着,都不用惩戒了,怕是会直接吓破胆吧?

“两个孩子也都受了些惊吓,哀家便做主,让他们各自先回去反省了。”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只是回府反省,母后太过骄纵他们了。”

太后叹道:“你也冷静冷静,孩子们若是在,你想如何惩处?”

“传人打上一顿?”

“宸儿是你的儿子,成邺成华也都是你的孙儿,他们年纪又小,就算受了罚,也不见得能懂什么道理,只会更惧怕你罢了。”

“或许还会因着此事疏远了宸儿,这宫中没有与宸儿一般大的孩子,平常也就他们进宫时,能陪着宸儿玩玩儿,这要是再起了隔阂,岂不是叫宸儿更加孤单了?”

皇帝沉默着,但显然是将太后的话听进去了,面上虽仍带着几分怒火,但眼底的波澜总归是平静了些。

太后偷偷向顾瑾使了个眼色,想叫她再帮忙劝劝。

顾瑾自是明白的,她抿了抿唇,起身握住皇帝的手,却没有多劝什么,只轻声道:“陛下,咱们先带宸儿回宫好不好?”

回了宫,让这孩子好好地睡上一觉,只要孩子能平安无事,便什么都好。

……

萧怀宸是被皇帝一路抱回去的,就算上了辇驾,皇帝也没松手,到了玉清宫后,也没将他抱回配殿去,而是直接将他抱到了寝殿里。

早早就被宣来候着的丁太医又亲自给小皇子把了脉,看了伤口,更是脱掉衣裳重新检查了一遍,这才道:“六皇子确是只有额头上的这处伤口,之前的太医处理的也很得当,现在看,并无红肿发炎的迹象,陛下,贵妃娘娘还请安心。”

“只是不知六皇子之前可有喝过安神汤?”

顾瑾点头道:“在寿康宫里用过了,还需再去煎上一碗么?”

丁太医捋着胡须道:“这倒是不用,想来六皇子此时睡得沉,多是有那安神汤的功效,娘娘只需派人夜里时时看顾着,孩童受惊最怕的是惊厥,只要今夜不发热,便没有什么大碍。”

六皇子也算是丁太医看着长大的,原本他只擅女科,但因着保胎的功劳,在太医院中,贵妃明显更信任他,小皇子自小有什么头疼脑热,总少不了宣他来看诊,就这样磋磨了五年,如今在儿科一道上,丁太医也敢昂首挺胸的自认一声高人了。

有了丁太医的话,顾瑾才算是真正的安心,待到丁太医退下后,她还抓着怀宸的小手,不肯松开。

两人就这样默默坐在榻边,守着上面正熟睡的小家伙儿。

“丁太医说了无事,还在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悄然无声的挪到了顾瑾身后,将她揽在怀里:“朕今日不去勤政殿了,只留在这里,守着你和宸儿,好不好?”

皇帝感觉到怀里的身子似乎有一瞬僵硬,随之而来的是阵阵轻微的颤抖,他抬手覆上小姑娘的眉眼,果然一片湿热,泪珠不知何时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皇帝柔声哄她:“朕刚刚已经叫人去传旨了,着人赏了那两个小混账一人十戒尺,娇娇若是觉得不够,便再多打几下?”

顾瑾被皇帝强硬的扳过身子,通红的眼眶被皇帝瞧了个清楚,她终是再也忍不住了,扑在皇帝怀里哭了起来。

“是我,是我这个母亲做的不够好。”

皇帝叹息了一声,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娇娇做的已经很好了。再尽责的母亲,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的看顾着孩子,宸儿的伤,并不能怪在你头上。”

“孩子嘛,都是在摔摔打打中长大的。这小子伤了一回娇娇就哭的这么厉害,待到朕以后要教他习武时,身上日日都带着青紫,你不是要直接哭晕过去?”

顾瑾就着皇帝的衣袍擦了擦眼泪,如此发泄了一番,心中的郁气也跟着平静了几分,但看着怀宸额头上明晃晃的伤,她还是闷声道:“当时孩子们受伤,来了三位太医……”

“李院判医术最高,我是想叫他为宸儿看伤的。”两人一个静静的听,一个静静的说:“可嘉宁公主却先一步叫住了李院判。”

“她担忧玉姝,我也担忧我的宸儿,可我却没有跟她争抢,陛下……我不是个好母亲。”

一个好母亲,该是像嘉宁公主那样的, 一切以自己的孩子为先,而不是自己方才那般,就算担忧,也带着三分的清醒和理智。

这次怀宸没事也是万幸,可若当时还有什么暗伤呢?离眼睛那么近的伤口,若是带累了眼睛呢?真要是有个万一,又因着自己的退让而耽搁了诊治,她怕是要悔恨终身。

皇帝抚慰她的动作稍稍顿住,明白了顾瑾此时的症结,不由得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娇娇,不要这般苛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