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泓璋嫌他话多,回身暗暗瞪了一眼。
顾瑾笑容腼腆,虽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在自己房里,但能屈尊降贵的来看自己,总归是要千恩万谢的。
“是臣女冲撞陛下在先,陛下不与臣女计较,反倒多番照拂,臣女……臣女惶恐,实在是无以为报。”
感激是真,无以为报嘛……自然也是真的。
她一没银钱和珍宝,也不能在朝堂上报效帝王,唯剩下的也就一张嘴了,只能在言语上表达些许感激之情。
萧泓璋看她拘谨的样子,忽然起了些许逗弄的心思,端过林常青手里的粥碗,试了试温度,递到顾瑾面前,悠悠道:“也并非无以为报,朕这回出行没带婢女,你便在朕跟前侍候几日笔墨吧。”
?
顾瑾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小嘴微张,呆愣愣的仰头看着萧泓璋,怎么也没想到皇帝还真给自己想好了报恩的法子。
可是……她也真就是说说而已啊……
林常青却很是开心“如此正好,原本奴婢还担心着自己粗手粗脚的,做不了那些细致的活,这回有了二姑娘您,奴婢也就放心了。”
顾瑾唇角动了动,最后也只是泄了气一般,老老实实的接过了皇帝手里的碗。
萧泓璋逗弄了她一番后,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只留下一句好好养病便离开了。屋内最后只剩下了顾瑾和青玉。
待确定人已经走远后,青玉才委委屈屈的凑到了顾瑾的身前,舀起一勺白粥送到了她的唇边。
“姑娘,这两天可吓死奴婢了,您前脚刚晕,后脚陛下身边的林大伴就过来了。”
顾瑾就着青玉的手喝了进去,空空如也的胃中多了一丝暖流,终于舒服了许多。
“林大伴来做什么?”
说起这个,青玉小脸就是一阵惨白。
“说是遵着陛下的吩咐,送那日歹人的断……断手送来,好叫姑娘安心。”
顾瑾怔愣了一瞬,随后想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皇帝就算没追究她,但一国之君险些遇害怎会不查个清楚明白?怕是那日召见自己之前就已调查清楚了。
就是……不知他知不知道那贼人是永定侯府安排的?
顾瑾的担忧转瞬即逝,她对侯府并没什么感情, 在皇帝面前不愿牵累侯府也是念及那些人再如何也都是父亲的血亲,若因她获罪,她日后也无颜面对父亲。
但他们自己作死,也就与自己无干了。
更何况……皇帝就算知道侯府有人想害自己也未必有那个闲心去管。
国家大事都堆积如山,一国之君又哪有功夫理会后宅的阴私呢?
当然,顾瑾此时还不知道,三姑娘顾珍不仅雇了人来害自己,更是误打误撞的给天子下了催情香!
顾瑾毫不在意的继续吃着粥,青玉却还有话没说完。
“姑娘……林大伴送来的断手还放在院子里,毕竟是陛下那边送来的,奴婢不敢擅自处理,您看……是……是要拿进来看一眼么?”
青玉说完后都觉得头皮发麻,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何会送那么血腥的东西过来,她是真的连碰都不想碰那盒子一下。
“哦?那东西在哪?”
“这……奴婢怕放臭了,传出味道,就放在院门附近了,那种脏东西,姑娘不会真想看看吧?”
顾瑾想想那血淋淋的画面也有点儿反胃。
“看就不必了,你且去雇个生面孔,将那断手悄悄扔在侯府门口。看看她们的反应,也好知道这事是谁做下的。
若心里没鬼,只会觉得晦气,若心里有鬼……反应自然会不同。”
青玉眼睛亮了,听顾瑾说完也顾不得恶心了,要不是还惦记着伺候主子喝药,估计现在就已经冲下山去了。
顾瑾看她那猴急的样子,不免有些无奈,还不忘叮嘱道:“雇人和打听消息都需得有银子才行,我妆匣里还有两根银簪,你先拿去换银子吧。”
这要是放在以前,但凡需要花银子青玉早就心疼的嘀咕起来了,这回却是一脸喜气。
“奴婢险些忘记跟姑娘说了,那日您刚病倒时,请大夫和抓药的银子都是林大伴垫上的。许是林大伴与陛下提了这事儿,陛下一下子就赏了您一千两银子呢,日后可是再也不愁花销了。”
“一千两?”
“是呢,奴婢当时也吓坏了,还是林大伴硬把银子塞到了奴婢手里,说是陛下的赏赐,没有拒绝的道理。”
“……”
顾瑾有些闹不明白了,都说人走茶凉,父亲去了这么多年,在陛下那儿的脸面还这么大么?
反正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自作多情了,现如今想起自己那不识好歹的话都觉得臊得慌。
“算了,既然是陛下的赏赐,那就先用着吧,回头我再去拜谢陛下。”
只是伺候笔墨的婢子,看来她是当定了,不然都不好意思用这银子。
……
顾瑾又歇了三日。
这几日皇帝没再来过,倒是林常青每日都会跑上一回,次次都留上一堆补品,单是过了百年的人参就有六支,顾瑾从一开始的惶恐,到最后已经麻木了。
如今身子刚一好转,也无需皇帝那边来人提醒,顾瑾便主动去了前面。
虽深处后宅,但也听闻过当今圣上素来有勤政的名声,自登基以来,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日日不断的小朝会,除了年节外从不曾断过。
只是这一回怎么就住在寺里不走了?
虽觉奇怪,但顾瑾也不敢多问。
皇觉寺只闭门了两日,现下又是一副香客云集的场景。
皇帝自是不可能一直在小小的禅室内屈就,如今正住在主持明慧大师的禅房里。
顾瑾到了后,就见林常青正在外面守着,她上前微微屈膝一礼:“林大伴。”
林常青急忙往旁边避开:“不敢当,不敢当!二姑娘可是折煞老奴了,怎当得二姑娘这一礼。”
天子近侍,莫说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就是朝中大臣见了他也要礼遇有加,顾瑾可没那个胆子在他面前故作姿态。
“林大伴自是当得。”顾瑾笑道:“这几日还多亏了林大伴的照拂,病才能好的这般快。陛下赏赐的东西太多,我实在受之有愧,便想着早些过来侍候,不知现下可有我能帮得上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