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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过,孟知理跟董卿鸢以及董玮都离开了。

学堂和县衙还有事要忙。

从辰时待到现在,已经足够了。

江守家和张金兰也回到小食铺帮忙。

医馆跟小食铺不一样,人得日日吃饭,但是没人日日生病啊,哪怕二楼坐满了,下头看病的人,依旧不多。

而且二楼吃饭的人中,有一半都是江家小食铺的熟客,或者为了知县来捧场的。

剩下一半中,有一小部分是为了壮阳药膳慕名而来。

只有三桌,是真的来看病,结果江福宝说他们不需要喝药,便给他们开了药膳方子,让他们去二楼吃饭。

“大夫,我这胃总是疼,可看了那么多郎中也无济于事,哎,喝了七八年药了,我人都快腌成苦味了,该疼还是疼,你能有法子给我治治吗?”

叹气的妇人姓李,年过四旬。

十年前跟着夫君从临县过来的,夫妻俩在镇上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还行,听闻这家医馆是知县大人干女儿开的,她特地过来想凑凑热闹。

顺便看看,能不能在知县大人那露露脸,结果来晚了,知县大人都走了,而这个大夫,看着连十岁都没有,她本想离开,但是来都来了,还是坐了下来,让江福宝给她看看。

“胃疼大概有多少年了?来,伸下舌头。”江福宝问完,站了起来,她捏住妇人的嘴。

“疼了快十年了,啊——”妇人说完张开嘴。

江福宝凑近了一些,闻了闻妇人的嘴巴。

“你没有胃病。”江福宝得出了结论。

妇人舌淡红,舌苔薄白,两侧没有齿痕,更无裂纹,舌下静脉正常不暗紫,口中也无异味。

不可能有胃病。

“什么?我没有胃病,你......”妇人很是诧异,她本想说庸医。

但是突然回想起,面前的女娃娃好像是知县大人的干女儿,便把后半句话吞咽回去了。

她撂下一粒小小的碎银,转身就想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虽无胃病,但是胃会受情绪影响,你是否经常生气?”江福宝没拿银子,她高声说道。

“倒,倒是经常与我家夫君生气,跟这有关系吗?”妇人顿住脚步,坐回到椅子上。

“有,你再回忆下,是否每次生气,胃都疼痛不已,但是气消后,又很快恢复正常了?”江福宝接着说。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每次跟我家那口子生完气,我胃疼的哟,恨不得疼抽过去,气都不顺了,但是过了两刻钟,又或者半个时辰,就慢慢的好了,我以为我有胃病,结果不管喝什么药,下次生气的时候,该疼还是疼,小大夫,这能治吗?”

妇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江福宝。

“只要你少生气就行。”江福宝说。

“那不行,我这人脾气急,哪里忍得住哟,哎,你还小,你不知道,女子啊,也就当姑娘的时候开心点了,自从我成亲后,我的日子过得那是一团糟,我家那口子除了铺子他是什么都不管,儿女的亲事,他更是懒得插手。

我女儿嫁的不好,女婿总是打骂她,我让他带着儿子去岳家给女儿撑腰,他偏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我气得哟,儿子也是,像极了他爹,在家就是甩手大爷,也就我儿媳懂事,时不时的帮帮我,不然我也是早死的命。”

妇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诉起了苦。

江福宝没有打断她。

而是认真的聆听着。

等妇人说完,嘴巴都有些干的时候,江福宝才让丫鬟露儿给她端来一杯热水。

妇人的脸色顿时涨红。

眼前的小大夫明明才九岁,孩童般的年纪,可说话行事跟成人无异。

她竟然跟一个孩子诉起了苦。

“是我多嘴了。”她喝了一口热水,有些尴尬。

“无事,肝郁气泄者,本就该疏肝理顺气,情绪不畅一直憋在心里,只会更严重,说完是否感觉心情好多了?”江福宝浅笑了一下。

询问她。

“还真别说,方才来时,我胸口像堵着一块石头似的,现在轻松了许多,小大夫你真是神医啊,一口药没喝,竟然把我病都治好了。”妇人现在对江福宝的医术,那是信了个十成十。

以至于,都忽略了她的年纪。

“倒也没治好,只这一次顺畅,下次你若是再生气,该疼还是疼,这样,我为你开一副药,三日后,来我这取药,每日清晨洗漱完就吃下一丸,另外,你身边有丫鬟吗?”

江福宝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起了字。

她说话时,头都没抬。

“有个丫鬟,但是不常在我身边,家里就一个丫鬟一个家丁,且得忙活呢。”妇人老实回答。

“若家中钱财宽裕,就买个年岁相近的婆子回来吧,平日里,心里有不顺心的事,就与她聊聊,如果钱财吃紧,寻觅几个好友。

不开心时,与好友逛逛街,转一转,比如游游湖聊聊天,吃吃甜糕点,自然也就顺心了,记住一句话,什么让你不开心了,解决不了,就远离,少接触,则长命。”

按照江福宝的想法,如果她是这妇人,她会马上和离,但是她不是,劝离的话,她就没有说出口,思想不同,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好,小大夫,我记住你说的话了,这药贵吗?多少钱?”妇人点点头。

她掏出荷包,准备拿银子。

“二两,足够吃一月的,吃完不用急着来,按照我说的法子,自然会少生气,如果还是无用,再来继续开药。”

江福宝写完药方,又拿出一张纸,写上拿药的日期。

“请问你的姓是?”江福宝抬起头,问道。

“我姓李。”妇人答。

“好,拿着这张纸,三日后来取药。”江福宝在日期下面写上一个李字,然后取出医馆的印章,盖了上去,便把纸张递给妇人了。

“行,我记着了。”妇人放下二两银子,接过纸张。

桌上那粒小碎银她没拿,算作诊银。

“下一位。”妇人离开后,江福宝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