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洞悉一切因果,卢植也知道,刘辩的恳求将会引向唯一的结果。
“掌门,既然皇储陛下对此如此热切,愿受卢某指导,那么便由掌门裁决吧。”
说这话的人乘风而至,在朱雀门前落下,显露出他那踏空而行的修为。
来者张诸认得,正是位列光禄勋的修炼者刘宽。
刘协望见刘宽,立刻躬身行了个修真者的礼节:“师尊。”
刘宽微微点头,视线再度转向刘宏。
此刻,刘宏瞥了一眼刘宽,问道:“果真如此?”
刘宽淡笑回应,点头道:“不妨先令卢真人以赎罪之身教授皇储殿下一二,届时掌门设立一道试炼,若皇储殿下能够顺利应对,便允许卢真人长期教导皇储殿下,并为其洗脱罪名……”
说到这里,刘宽转目看向刘辩:“倘若皇储殿下无法应对掌门的试炼,则证明卢真人无法胜任教导之事,那时再追究卢真人的罪责亦不迟矣。”
闻此言,刘宏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点头应允。
何皇后见状,立刻出言阻止:“掌门,请勿如此决定!”
然而刘宏并未动摇,挥手坚定地道:“吾心意已决!着卢植以赎罪之身教导皇太子,倘若是教诲无方,必当数罪并罚!”
“掌门,试炼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呢?”张让此刻在旁幽幽发问。
刘宏昂首,语气深沉:“就赋诗一首吧,至于题目,待时日揭晓。”
张诸心中暗叫不好,心想刘宏此举真是过于苛刻,竟让一个八岁的孩童赋诗!
何皇后脸色冷若寒霜,目光瞪向刘宽,仿佛欲噬人心一般。
然而她并无任何对策,毕竟刘宏的决策已然定下。
此刻,张让又开口问道:“掌门,时限是多久呢?”
“七日!”刘宏斩钉截铁的回答。
张诸心中连连摇头,这分明是要置卢植于死地——七日之内,指望刘辩完成一首诗歌,简直痴人说梦……
卢植终得暂时释放,由赵忠带领一支羽卫军押送至长秋宫。
沉重的脚镣拖在地上,叮当作响。何皇后立于宫门外,张诸与刘辩陪伴左右。
卢植瞧见何皇后,尽力挣开枷锁固定的双手,低头鞠躬行礼:“罪臣卢植拜见皇后娘娘。”
即便身为阶下囚的大儒,他的声音仍旧浑厚有力。
实话说,若非亲眼看见卢植带着枷锁脚镣的模样,张诸实在难以相信他会是个有罪之人。
卢植虽身陷囹圄,却不见丝毫颓唐之态,即便是双肩挂着枷锁,他的腰板依然挺拔如松。
张诸暗自赞叹不已,想来这就是当今世间,一位大儒应有的凛然风采。
此时,何皇后抬手示意:“还不速速替卢大人解开枷锁!”
然而羽卫军无人响应,皆面无表情地站立原地。
赵忠走上前来,冷笑一声:“娘娘,皇上已有旨意,卢植乃是戴罪之人,未得皇命许可之前,不得除去其枷锁脚镣。待七日后,若皇储殿下能够应对皇上所设诗题,再予其解脱。”
何皇后黛眉微蹙,流露出一丝不满之意,她毅然开口问道:“赵忠,此举可是陛下旨意,抑或是尔等私自为之?”
赵忠并未言语,只是嘴角勾起一道狡诈的弧度。
此时,卢植突地出声道:“娘娘无需动怒,微臣自当无妨。”
何皇后闻此,顿时敛容沉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
赵忠这时瞥了卢植一眼,旋即转头向何皇后禀告:“娘娘,这几日内,卢大人仅能在长秋宫内修行五个时辰,五时辰之后,自有人前来引卢大人返回天牢禁地,请娘娘务必遵守此规。”
何皇后脸色愈发冰冷,眼中杀机隐现。
赵忠对此毫不在意,言毕,便领着随从的羽林卫离开。
刘宏与十常侍分明是在处心积虑地压缩卢植的生机所在……
张诸心中暗自叹息,目光悄然掠过身旁的刘辩。
却见刘辩面无半分惊惶之色,仿佛浑不在意眼前之事般淡然。
显然,在刘辩看来,此事并无多大严重性,依旧保持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原本只给了刘辩短短七日光阴,每日却仅允其修习五个时辰,
而七日后更是要求刘辩作出一首修真诗词——这岂非强人所难?
如若七日后刘辩无法完成诗篇,则卢植必定难逃一死。
卢植被害,儒门必然不再支持何进,自然也就意味着不再站在刘辩一边。
失去了儒门的支持,在这个充斥着修炼者的世界里,刘辩想要依靠何进来对抗宦官势力以及刘宏,几乎是痴人说梦。
除非刘宏如同张诸所了解的历史一般,突然暴毙身亡……
然而,这几乎无异于天方夜谭。刘宏整日沉浸在修炼望舒荷秘法之中,看上去精力充沛,哪里有一丝患病之兆?
张诸心中暗自叹息,保全卢植的任务已然落在了刘辩肩上,一切都看他能否振作起来了。
正感慨间,何皇后突然开了口:
“卢大人,这其中利害关系,想来你早已明了,一切唯有倚仗你了。”
卢植听到此话,看向一旁神游物外的刘辩,内心立刻变得毫无底气。
毕竟,他的生死存亡皆系于刘辩一念之间。
然而刘辩此刻这般神情,让卢植感觉自己必须要有随时赴死的心理准备。
“娘娘,微臣定当全力以赴,誓以死相拼!”
卢植的话语铿锵有力,那是出自内心的坚定誓言——他并不想死!
何皇后微微点头,深深感受到了卢植那强烈的求生意志。
于是,她开口指示道:“倘若太子殿下未能专心研读,卢大人可自行施加适当督促。”
“遵命!”
得到何皇后这一授权,卢植心中立时增添了几分底气。
……
……
偏殿之内,刘辩慵懒地靠坐在椅榻之上,显得悠闲自得。
张诸则静静站立在一旁,目光凝视着卢植的身影。
卢植此时望了刘辩一眼,旋即迅速移开视线,望向身边的堆积如山的古籍典藏。
刘辩这种散漫的态度,令卢植只觉心头阵阵刺痛,犹如梗塞一般难受。
此刻的张诸完全能够体会卢植的苦衷,若是想要教会如此恣意妄为的刘辩,不用些雷霆手段显然是行不通的。
然而卢植并非张诸,他既不敢也不能冒犯刘辩这位殿下的威严。
“殿下,您在宫外可曾涉猎过什么修真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