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仪吩咐绘春和秋词替她准备了一袭艳红色金丝绘凤凤袍,一袭灼灼如火的凤袍一上身便衬托得许令仪气势十足。
许令仪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秋词替她梳头,绘春替她描眉。
当看着铜镜同那柔和的眉尾时,许令仪按住了绘春的手,她声音清润,“往上画画,需要干净一些的感觉。”
绘春闻声,心底一颤,一边偷看着许令仪这般攻气十足的装束,一边抬手改了种画眉的方式。
许令仪知道,颖贵妃不是寻常女人,她今儿要做的并非是要让颖贵妃动心,而是让颖贵妃觉得她好看。
颖贵妃本就长得明艳大方,能让她觉得好看的,那只能是攻性十足的模样。
许令仪接过那大红色的口脂纸,放在唇畔,微微亲抿后,那艳红色的口脂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明亮的光泽,而她那细长微微上扬的眉尾充满了攻击性,一种野性而又攻掠十足的美丽!
绘春收笔,侧过身来蹲在许令仪跟前细细端倪着,显然,她对今日的手法也满意极了,不过,娘娘美虽然美,但她总感觉差了些,过了片刻,绘春终于想明白了,她忙抬手将榆木梳妆盒打开,从最底部拿出了红色的花钿,那花钿上是栩栩如生的芙蓉花。
绘春小心翼翼地将花钿贴在了许令仪那眉心的位置,一时间,绘春只觉得眼前的皇后娘娘美得逼人!“娘娘真的是美极了!”绘春的眼底全是满意和羡慕。
她便知道,这般好看的只能是她家娘娘,即便后宫的小主们美如画,但到底比起娘娘来,还是逊色不少!再配上这一袭大红凤袍,娘娘像极了一只从日头上掠过的凤凰,浴火而生,美艳绝伦!
许令仪对今日的装扮也满意了,她微微抬手,那镶了金丝的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这般属实好看,就不怕等会儿她不会心神动摇。”许令仪要的只是颖贵妃片刻的失神。
只要颖贵妃有那片刻的失神,让许念安怀疑便可以了,因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愈演愈烈了。许令仪站起身来道:“走吧,去瞧瞧皇上和哥哥去。”
“是。”秋词绘春福身,忙取来皇后娘娘出行要用的东西,陪着皇后娘娘出门去了。
而此刻的玄武宫书房中,北亦宸正挥洒笔墨写下一副气势磅礴的诗词,穿着二品巡抚官服的许念安待立在一侧,穿在他身上的官服并未如同其他官员那般宽大,或是显得身材不合时宜,反倒是衬托的他那气质出尘,那一幅玉树兰芝的模样,更是京中儿郎中少见的俊秀。
他见北亦宸那挥洒自如的模样,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皇上的书法堪称一绝,在青史上也无几人可比。”他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欣赏和赞扬。
北亦宸闻声,勾唇一笑,抬手将那雪山素枝笔放置到了笔枕上,转过身看向许念安,“还是你明白朕,不过你知道朕写的何意?”
何意?许念安微微上前,他看着熟悉的字眼,竟是会心一笑道:“臣自然知道,皇上是想早日开拓疆土,保万代平安。”
北亦宸听着许念安的话一笑,果然,许念安是明白他的,但又不够了解。
北亦宸知道,纵观历朝历代,任何朝代总会出现一代贤君,但若是想子子孙孙永远传承下去,这是不可能的。
子孙后代,千秋万世,自然有上天的安排。
但北亦宸的心愿是,愿千秋万代,她们这片土地都不要被外人所扰。
看来,念安到底是差了些。
北亦宸唇畔出现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但他还是看了一眼那字画道:“今日难得的好雅兴,这字画便赠予你了,日后说不准还能卖个好价钱。”
听着北亦宸又如同二人年少时那般开着玩笑,许念安心中一阵复杂,眼底甚至有不明的情绪波动,过了片刻,许念安掀开锦袍的一角,单膝跪地道:“皇上,臣谢恩,不过这字画,臣会传承下去,断然不会因为任何情况而去变卖。”
“传承下去?”北亦宸闻声一乐,他亲自弯腰,抬手将许念安扶起身来,他缓缓道:“你成婚也有几年了,朕都有皇子公主了,你那边都还未见动静。”
许念安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提起此事,他那张净白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困窘,他刚想开口,却听见北亦宸语重心长道:“你跟在朕身旁,是需要在朝堂之上替朕冲锋陷阵的,还是早些有子嗣的好。”
在朝堂之上,若是没有子嗣,那这人在某一方面说根基不稳,也容易遭人诟病。
许念安知道北亦宸是为了他考虑,只是子嗣这个问题,他不能,他也不想再碰楚月。
“皇上,臣有妻便够了,其他的,臣不会在乎旁人目光。”许念安微微颔首,只是说这话的时候,许念安还是打量了一眼北亦宸的神色。
北亦宸闻声,那漆黑的眸底看不出喜怒,过了半晌,他颔首道:“爱卿还是个爱妻之人,回头朕让徐太医去国公府替你夫人瞧瞧,争取早些时候为你诞下子嗣。”
许念安听见这话,微微颔首,应道:“臣谢皇上赏赐。”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苏如意突然到了北亦宸的跟前弯腰禀报道。
北亦宸闻声,点头道:“请皇后进来吧,也差不多该用午膳了。”
玄武宫的午膳虽说比凤鸾宫的小厨房要逊色一些,但到底是天子住所,那些山珍海味有时也是许令仪宫中没有的,正如这道鱼胶鸡汤,又如那道海参炙。
也多亏了这段日子北方已经入冬了,加上冰块便可将海底捕捞上来的新鲜海货冰镇后送到宫中。
所以许令仪也格外热爱入宫后的皇宫,毕竟其他时候,各地的好物可没有这般好运输和保存,但是冬天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天然的大冰箱!
许令仪此刻正坐在北亦宸不远处的位置上,用那精致小巧的瓷勺取了一块儿鸡蛋虾仁羹到口中,还别说,这深海中的大虾弹性十足,在这古代,其他季节皇宫中可是没有海虾可用的。
“托哥哥入宫的福,皇上今儿才拿了这般多的好东西出来。”许令仪尝了这鲜虾的味道后,美眸微眯,看向了下方的许念安道。
许念安闻声,颔首客气道:“娘娘客气了,皇上是看在娘娘的份上,所以才这般。”说这话时,许念安不由得多看了许令仪两眼。
上次省亲,他到底是没有多和这位小妹相处。
这些年他和许令仪几乎没有接触,但听说嫁入宫后一直过得不好。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小妹既然喜欢皇上,入宫为后,那便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只是小妹为何不满足,反而要和早逝的三妹做比较呢?
先前那大病一场消息传来的时候,冯氏刻意隐瞒了,他只晓得时候已经是许令仪痊愈之时了。
对于许令仪病倒,他并无意外,毕竟每日都将心思沉浸在男女情爱之中,又嫉妒着早逝的姐姐,这如何能不埋下心结?只是大病之后的许令仪着实是变了一人,大病一场,当真是让她看清了许多?
许念安说不清楚,但今日的小妹,着实是让他有些陌生的。
“你们兄妹二人便别谦让了。”北亦宸打破了二人谦让的局面,他认真道:“这渤海海鲜是昨儿才送入宫中来的,朕让内务府的分分,今儿再往皇后这边送,却不想就让皇后惦记上了,至于念安,朕素来欣赏,当然了,若是非要用爱屋及乌来解释,也是可以的。”
爱屋及乌?
许令仪听见这话都快笑了。
北亦宸什么时候爱她?她可没有瞧出来。
而且……许令仪略微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北亦宸,她觉得北亦宸那玄色的发冠怎么在殿内烛光的照耀下有些泛绿呢?
哎,好大儿到底是单纯了!
这时,北亦宸突然察觉到许令仪今日穿了大红锦绣凤袍,他的眼前一亮,认真道:“怎么今儿穿这般?往日鲜少见你这般穿。”
许令仪大病一场前是什么华丽的便喜欢往身上挂,可惜穿得五颜六色的,比容妃还要难看。
后来她习惯穿皇后凤袍,但更多的是一袭明黄,搭配同色的首饰。
按照宫规,皇后凤袍和帝王龙袍一样,帝王龙袍可为金黄色龙袍和玄色龙袍,只是玄色一般为祭祀以及日常穿着。
皇后凤袍除了黄色外,也有大红锦袍,不过这还是北亦宸第一次见许令仪穿大红色。
是真的好看。
“今日哥哥入宫。”许令仪一笑,认真道:“况且皇上喜欢,不对吗?”
许令仪立刻挑眉看向了北亦宸。
北亦宸面上笑容不减,却觉得后背发凉,他觉得,他不应该夸皇后好看,一点都不应该夸,若是皇后想侍寝,那……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