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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端午。

陈芳一大早便帮着陈母洗糯米包粽子。

自从昌松回来后,她就从丝织坊辞了工,平日在家帮陈母干些活,得了空就出门找活。

前几日她从丝织坊辞工,梅妈妈拿出入坊时织娘们签的契,让她赔付三年的工钱。

丝织坊的织娘进坊时都要签一份工契,上头说明每个织娘在丝织坊做工的时间最少是三年;若要提前解契,就必须赔付三年的工钱。

因为丝织坊的月钱高,所以进坊的织娘无一不是爽快地签了。

可经历昌松的事后,陈芳再不想在丝织坊待着,就只能赔付三年的工钱。

梅妈妈给了她三日的期限,若三日拿不出,她就还得在坊中待满三年再走。

当初一起被拐到绮梦坊的其他织娘因为孤苦无依,拿不出钱,只能继续待在坊中。

而陈芳有兄长父母帮衬,所以勉强能将契解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期限,丝织坊必定会派人来收钱,当院门被敲响时,陈芳只以为是丝织坊来人了,不曾想却是柳姒。

她戴着帷帽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食盒,身后还站着佩剑的谢六。

陈芳惊喜:“湖娘,你怎么来了!”

陈母的声音自屋内传来:“芳儿,是谁啊?”

陈芳扭头,扬声回道:“是我丝织坊一起的姐妹!”

她将另外半扇门打开,侧身道:“快些进来吧。”

柳姒进门,她身后的谢六则将手中提的猪肉、鱼、米、面一股脑塞到陈芳手中。

陈芳手中一沉,抱了满怀,当即推拒:“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不要不要。”

柳姒将帷帽取下,笑道:“听说你新得了个侄女儿,这东西送来略表心意。”

说着她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将里头画了红字的鸡蛋取出来:“这是红蛋,我听说坐月子的女子都得吃这个。”

灶房里的陈母听见动静洗了把手出来迎客。

陈芳时常在她面前提起柳姒,是以陈母对柳姒印象十分不错,看着她一脸笑意盈盈。

陈父与陈树事忙还未回来,得等到午后才会空闲。

李霜儿生产不足十日,身子还虚弱着,躺在床上正给孩子喂奶。

她是上月底生产的。

按郎中说原本应当这个月,可当时她得知陈芳失踪的消息后,一时激动动了胎气,幸而母女平安。

未满月的孩子本不应见外客,但陈芳说过:柳姒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此孩子就被抱来给她瞧瞧。

粉粉嫩嫩的婴儿吃饱了奶睡得香甜,柳姒刚从外头进来怕身上不干净,于是也只浅浅看了一眼。

脸上是止不住的笑:“真可爱,可取了名字?”

头上包着巾帕的李霜儿答道:“孩子她爹说是叫关丫头,大名就叫陈关。”

“关者,重也,好名字。”说罢柳姒拿出一个平安锁交给陈芳,“小孩子嫩得很,我手脚粗笨,你来替关丫头戴上吧。”

李霜儿婉拒:“这怎么行?今日你已是破费,怎还能收这个?”

柳姒道:“芳娘是我姐妹,那我便也是这孩子的姑母,姑母给侄女儿的心意,又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

其中自然又是一番推拒。

不过最终这平安锁成功戴在关丫头身上就是了。

不多时,院门又被敲响,陈母以为是陈父回来了,忙出去开门,谁知来的却是几个生面孔。

杨芜带着丝织坊的护院踏进陈家,捂着袖子咳嗽着。

“这是什么穷人家的院子,到处都是土。”她低头看了看绣花鞋底上沾的黄土,一脸嫌弃。

过会儿又扯着嗓子朝屋内嚷:“陈芳呢!快点出来!”

陈母见来者不善,跑进屋内道:“芳娘,这外头来了好几个歹人,说要寻你,这可怎么办!”

屋内其乐融融的场景被她这话打破。

陈芳脸上笑意消失,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吩咐她们待在屋内后,自个儿快步走了出去。

只见杨芜站在院里,似乎无处下脚,眉梢眼角都透露着不耐,见到陈芳后她尖声道。

“你是死人吗?叫这么半天才出来!”

陈芳怀着警惕上前,看了眼她身后的护院,问道:“你来做什么?”

杨芜翻了个白眼,摊手道:“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陈芳蹙眉。

“自然是你解契该赔的银钱啊。”

陈芳疑惑:“梅妈妈明明规定的三日之内,为何今日便要给?”

杨芜撇了撇嘴:“阿娘说的是第三日交齐,那也就是今日,若是你今日拿不出钱,那可就只有回坊织三年布喽!”

陈芳怒道:“胡说!那日梅妈妈明明说的三日期限,从哪里又来的第三日!”

其实若有钱给倒也罢了,可偏偏陈父出门便是想办法凑钱去了,现下陈芳压根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杨芜也懒得与她争论,掏了掏耳朵:“我管你那么多!你只说能不能给?”

陈芳撇头:“现下没有,但明日之前定能拿得出来。”

“也就是拿不出喽。”杨芜听罢吹了吹指甲,而后摆手:“给我把她绑回丝织坊!”

眼见杨芜骤然发难,陈芳下意识后退。

那几个壮实的护院得令就要上前将她带走。

下一刻,却被一把剑鞘抵住胸口,硬生生推了回去。

一身玄衣的谢六冷着脸站在陈芳面前,等护院一步步退开五步之外,她才收回剑沉默着。

杨芜看着谢六:“你是何人!”

谢六依旧是沉默。

倒是从屋内走出来的柳姒道:“娘子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跑人家院子里强抢民女了?”

不知怎得,杨芜虽不认得柳姒这张脸,可瞧见她心里头就有些莫名的发怵。

不由得后退一步:“你又是何人?”

见状,柳姒心下有了算计,轻笑一声:“娘子不认得我了吗?”

“该认得你什么?”杨芜咽了口唾沫。

柳姒行至她身前,直直地与她对视,声音低沉。

“我是乔湖啊,娘子不是派人将我杀了吗?你忘了?”

听见“乔湖”二字,杨芜仿佛被钩了魂魄一般,整个人呆傻住:“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柳姒轻勾朱唇,目光幽深:“是啊,我是死了,可我一想到是谁害我惨死,我便不甘心,想着一定要找她报仇,于是我又活了过来。”

她的声音寒凉又夹杂着诡异,仿佛真是从地府爬出来的怨鬼一般。

而当杨芜对上柳姒那双眼睛后,整个人腿一软,瘫坐在地。

这个女人的眼睛,同乔湖那个贱人的竟然一模一样!

正当她内心恐惧心虚不知所措时,柳姒却收敛那恐怖的神情,“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讥讽:“你这个蠢货,竟连鬼神之说这种话都信么?”

杨芜听罢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自己被人耍了,怒不可遏地站起来。

“你竟敢戏弄我!”

柳姒摇摇头:“是你自己蠢,连这种话都信。”

说罢她便凑到陈芳耳边低语几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话,陈芳一改方才怒意,看着杨芜的眼神中带着轻蔑。

她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出去取钱。”

也不管杨芜是什么态度,直接拉开门同柳姒走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向杨芜,窃窃私语,捂嘴偷笑。

杨芜本想发火,可又觉得不对。

且不说陈芳哪儿突然来的钱;

再者,另一个女人怎么知道乔湖的死与她有关?

她心下生疑,当即偷偷跟了上去。

却不想在一个巷角遇见她二人。

陈芳手中握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一脸担忧道:“湖娘,这样真的行吗?万一让别人知道你就是乔湖,那该怎么办?”

柳姒宽慰她:“无妨,谢少卿宠爱我,不会让我有事。”

“可谢少卿再好也是驸马,若让公主晓得你与少卿的关系......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你我能对抗得了的?”

“怕什么?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公主又如何晓得?况且晏郎巴不得公主早些死了才好,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同我在一起了。

至于贾氏那边,晏郎说:他手里头有贾辞徽的罪证,只待合适的时机就可以扳倒他,到时候谁还能威胁得到我?”

“罪证?什么罪证?”

“我听说是与绮梦坊的事有关。”

“那我可能帮得上什么忙?”陈芳问。

柳姒犹豫片刻:“莫不然你帮我去劝劝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子?若有她们指证贾辞徽是绮梦坊东家,那一定能事半功倍。”

陈芳听罢点点头:“那好,这事且交给我吧。”

躲在一旁听了个完全的杨芜一脸震惊,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是乔湖!

并且她和谢少卿还想对公主和家主不利!

杨芜心慌得厉害。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家主!绝不能让她二人的奸计得逞!

这样想着,那边柳姒二人也准备返回陈家。

杨芜连忙离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提前回到陈家。

等从陈芳手中接过钱袋子,杨芜便风一般往丝织坊跑,迫不及待要将她知道的秘密告诉贾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