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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你不用进宫谢恩吗?怎的还是进宫了?”景宣帝闭目斜靠在宽大的龙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顾沐怜跪下磕头行礼,说道:“皇上,臣女想用这县主之名换取另一个恩赏。”

景宣帝尽管已是病弱到不堪一击,眸中的凌厉之色却分毫未减,直逼顾沐怜,冷冷的问道:“你倒是大胆。”

顾天华闻言立刻磕头求饶,“皇上恕罪,是微臣管教不当,请皇上责罚。”

心中满是懊悔,不该听信顾沐怜的话,认为她真的有办法让自己躲过辞官守孝,继续在朝堂上搅弄风云。

大景朝以孝治国,父母身亡,官员需得辞官守孝三年,三年后再回官场,为国效命。

官场诡谲,变换多端,一日方能有倾天之势,何况三年之久。

顾天华爬到这个地位从不简单,一路艰难险阻,困难重重,好不容易有今日的官位,怎肯放弃现在所有,辞官守孝。三年之后如何光景,谁人能知?

听闻顾沐怜有办法让自己逃过此劫,未做他想,不过是要死马当做活马医。

顾沐怜一脸平静无波,语气铿锵有力的说道:“家母曾有一批嫁妆,数目不多,但是也有上万两的价值,臣女想与皇上换个赏赐,赐臣女将嫁妆转卖成银两,买些药草,送往北境,支援百姓。”

顾天华跪着的身子一僵,心中暗骂顾沐怜小畜生,竟将相府仅有的财富捐出。

景宣帝深深的看着顾沐怜,顾沐怜不卑不亢,不喜不悲,无半点情绪夹杂。

突然间,景宣帝止不住喉头的瘙痒,狠狠的咳嗽起来,似将五脏六腑也咳出体外。

李公公见状连忙端着药茶向前,一边轻抚景宣帝后背,一边让外面的小太监传召一直候在偏殿的太医。

太医急忙上前为景宣帝诊治,三指搭脉,眉头紧锁。

顾天华和顾沐怜见状,也觉得此事现在不宜多加讨论,便施礼告退。

景宣帝停止咳嗽后,手抵眉心,闭目养神,并未多言,顾沐怜随着顾天华慢慢的退出殿外。

还未走到殿门口,景宣帝虚弱的说道:“准了,顾家二女,性情人善,举止淡雅,心有乾坤,升一品永嘉县主,着购买一应药材,由……”

说到此,景宣帝顿了一下,思考一瞬,叹了口气,“由骁骑将军叶广前往护送。”

“所以大哥也来了?”叶潇听完寒冥飞的讲述后,惊喜的问道。

寒冥飞点点头,眸色微沉,并未多言。

叶潇欢喜的朝外观看,见外面众人忙忙碌碌,未见自己大哥身影,匆匆向院外跑去。

东瞅瞅,西望望,小脑袋探头探尾,仍然未见叶广,叶潇不免心中狐疑,转头看向寒冥飞,只见那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风拂过,衣袂飘飘。

叶潇心头瞬间涌出不好的念头,她不想多想,但又容不得自己多想。

脚上似有千斤石,挪到寒冥飞身前,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寒冥飞喉头滚动,一时语塞,只能逃避叶潇投来的目光。

“可是我大哥出了事情?”叶潇追问。

寒冥飞依旧不言。

“你不说,我自己去找。”说完,叶潇转身便走。

寒冥飞一下握住叶潇的胳膊,“只是失踪。”

叶潇回头,冷冽的眸光射向寒冥飞,寒冥飞微微攥了下拳头,说道:“在陵城境内,遇袭,叶将军为护物资,带少部分兵抵抗,现在下落不明。”

叶潇心头微颤,身体一软,幸得寒冥飞眼明手快,将叶潇紧紧半拥怀中,未让她摔倒在地。

“现场是什么样子?”叶潇问道。

寒冥飞心疼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放缓语气,说道:“现场只是官道,无悬崖峭壁,无穷山峻岭,无湍急河流,只有些杂草和小片密林。劫道之人恐怕也是仓促计划,才会选择这样一个不利于埋伏的地方。”

顿了一下,看着怀中人儿一言不发,紧闭的眼睛睫毛微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现场尸体很多,应该没有缺少,劫道之人无明显特征,没有叶将军的尸体。无血迹向外的痕迹,也没有其余人路过的痕迹。”

现场种种痕迹表明,没有人处理过现场,没有人到现场救人,没有人受伤离开,如此说明,要么叶广是被劫道人安全带走,要么就是未受伤自己逃走。

不管是何种原因,都说明,叶广最多是吃点苦头,还没有性命之忧。

叶潇缓缓吐出口气,心中一松,晕眩感瞬间袭来。

寒冥飞见叶潇有些不对,一下子抱起叶潇,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喊道:“阿大,将常五味给我提过来。”

院内众人闻声观看,只留一墨色衣角,不见人影。

“姐,姐!”李莲心捅了捅正在发呆的李玉竹,满是关怀的问道:“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发呆,是不是太累了?”

李玉竹低眸浅笑,“最近着实累坏了,好在疫情有了起色,等着瘟疫结束,咱们一定好好的庆祝一番。”

李莲心闻言眉头一皱,小嘴一撅,“我才不想庆祝呢,我只想睡他个三天三夜。”

“你呀!”李玉竹手葱葱玉指点了点李莲心的额头,宠溺的说道:“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李莲心不为所动,靠在了李玉竹的肩膀上做躺尸,谁也没有发现,李玉竹那眼眸中满是委屈与不甘。

屋内,叶潇待缓过神来,已经躺在屋内,常五味被阿大提溜到屋内,还未站稳,被寒冥飞的一声呵斥,立刻到叶潇身边,三指探脉,略一思索。

“常太医,潇儿如何了?”寒冥飞问道。

常五味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心中腹诽:“还以为是出了人命呢,这么着急的提着老头子我!”

感受到寒冥飞凌厉的目光,收回手,执手施礼道:“回王爷,郡主无碍,不过是近日忧思过重,劳累非常,气血上涌,导致头晕,休息一下,臣再开些药方便可无碍。”

寒冥飞点点头,并未多言,常五味见状转身离开。

感受到寒冥飞关心的目光,叶潇浅笑迎上他的目光,说道:“我无碍的,当年大哥曾经在战场上中过敌军的奸计,当时也曾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大哥不仅完好无缺的回来,还潜入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呢!”

寒冥飞微微一笑,摸了摸叶潇的头,说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安慰我?”

叶潇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那次大哥是九死一生,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我哥的实力……和运气。”

嘴上是这么说,心中还是一片焦虑。

寒冥飞颔首,嘴角轻扬,只是眉间依旧紧锁。

“可还有其它的事情?”叶潇问道。

寒冥飞长舒口气,“父皇病重。”

叶潇闻言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再也没有头晕虚弱,语气凝重的问道:“很严重吗?”

寒冥飞摇了摇头,“父皇已经把政务交给了陈王、厉王以及柳阁老了。”

朝堂之事叶潇并不懂,她更是不懂其中含义。

“所以说,皇上是病的很重吗?”

寒冥飞又摇头,“父皇若是病重不会将政务交给陈王,陈王自己心中也很明白。但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也有可能是父皇故布疑阵。”

“那如今当务之急是不是赶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们尽快回京?”

寒冥飞点头,“已经有六日未曾有新患病之人,待彻底稳定下来,我们即可打道回府。”

叶潇点头,“可是靖王的毒该怎么办?”

寒冥飞不解,“为何先生不肯离开?”

叶潇嘟着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我认识他以来,他行为举止都很随性,也不做解释。否则我也不可能叫他怪老头了。”

“那我们便试试能否了了他的心事,晚点离开吧!”

叶潇浅笑,“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有心事了。”

寒冥飞上前将叶潇拥入怀中,“那咱们把他绑走如何?”

叶潇思索一下,颔首表示同意。

“噗”的一声,两人相视一笑,不管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此时彼此相拥尤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