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几个首领,也都商议完毕。
约定好要各自收拢人手,去找官兵的麻烦。
裴平听到这些,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这帮蠢货要是固守县城,还能多坚持几天。”
“到时候碰上天降大雪,官兵在城外冻出个好歹,他们说不定还真有几分胜算。”
“而主动出击……”
裴平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他以前可是朝廷命官,而且还私下豢养过死士杀手。
对于普通流民,与朝廷大军之间的战斗力差异,他可是太懂了。
“别说带兵的是计华了,就算是让凌远来领兵,流民们也没有半分胜算。”
“幸好,我本来也没有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裴平找了个借口,跟首领道别,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后,立刻趴在桌上写起什么。
然后又把纸条塞进信封,走到门外,随手扔到角落里。
没多久,就有人把信捡走,送了出去。
裴平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还是这匈奴人办事靠谱。”
当日匈奴人败退之后,虽然损失不少兵力,但因为大宣骑兵不多,所以也没办法全歼匈奴军队。
等匈奴人回到幽云之后,就开始论罪行罚。
速不台作为主帅,责任自然最大,但他是匈奴人,又历来以能打着称。
大汗对他也颇为信任。
所以最后也就是稍微惩戒一番。
而他裴平这倒霉蛋,就成了背黑锅的。
要不是匈奴那边,还有人指望着他裴平当带路党。
那他估计早就死了。
不过从那以后,裴平也知道,自己继续留在匈奴,只怕没有多少好日子过。
想要找凌远报仇,那就更是别想。
所以她主动申请,要回到大宣这里探查消息。
谁知道还没来多久,就碰上了天降大雪,流民造反。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当时裴平心中兴奋,随便找了个化名,就投入到流民军之中。
果然没多久,他就混成了军师。
裴平满脸带笑。
“现在凌远那小子,绝对以为他这次北上,又能立下大功。”
“只可惜,他这次碰上了我!”
“上次在南州,确实是我小瞧了他。”
“可这一次,是敌在明,我在暗。”
“这次我倒要看看,是鹿死谁手!”
……
“阿嚏!”
凌远一边看着账簿,一边打了个喷嚏。
金莲匆匆走了过来。
“公子,我就说让你小心,千万别着凉。”
“结果你就是不听!”
凌远感受着周围的温度,无奈摇头。
“莲儿你看看,这屋子里都暖和成什么样子了,我哪里还会受凉?”
“哼,我看我这喷嚏,绝对是计华那老狐狸,在背后骂我呢!”
金莲面露疑惑。
“公子,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凌远放下手中账簿,起身走了几圈之后,才对着金莲解释道:
“那老狐狸本来的谋划,可是不小。”
“因为我看破了他的底细,才让他只能老实平乱。”
“他心里岂能高兴?肯定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在金莲面前,凌远也不好说出计华的本来意图。
于是就有些遮遮掩掩。
而金莲却点头。
“没错,我看那个计华也不像好人!”
看来前几天的事情,金莲也还记在心里,根本没忘呢。
凌远大笑几声,没有再说这事情。
而是转而问道:“今天过来投靠的流民,有多少人了?”
金莲回道:
“公子您的旗帜才刚挂出去,来的人还不多。”
“到现在才一百来人。”
凌远并不意外,轻轻点头。
“放心,等到消息传开之后,来的人自然就会多起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本地的粮食还是有些不够啊。”
凌远叹气,拿起刚刚才放下的账簿。
“田文静买的那些粮食,只怕是不够支撑太久。”
杀了齐县令之后,整个县衙上下,再没有人敢隐瞒什么。
所以凌远十分容易,就找到了真正的账簿。
结果他一看之下,就觉得触目惊心。
“哎,老韩也是的,他当初要是不逼着盐商卖粮,情况只怕也不会如此严峻。”
凌远感慨起来。
这下倒是轮到金莲好奇了。
“公子,你怎么这么说韩统领呢?”
“我看他人也还不错啊。”
凌远摇头,把账簿扔到金莲手中。
“他人确实还行,奈何总是好心办坏事。”
“你自己看看这账簿吧。”
金莲小脸上露出几丝羞恼。
“公子!我哪里看得懂这些东西!”
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账簿接过,生怕把它掉在地上。
凌远见状,不由笑了几声。
“莲儿你看不懂账簿,这可不行啊。”
“不然你以后还怎么做管家婆?”
听到这话,金莲的脸彻底红透。
“谁说要做管家婆啦!”
说完之后,她猛地跺脚,抱着账簿就往外跑。
跑了几步之后,她才发现不对。
连忙又小跑回来,把账簿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又离开。
凌远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焦虑消散不少。
他重新回到一旁,拿起账簿。
这次倒是没有翻开,而是轻轻敲打着账簿的封皮。
“我刚才说老韩,他好心办坏事,这话还真没说错。”
“他逼着粮商卖粮,要把各地府库填满粮食。”
“但各州县本就有许多亏空,而粮商又不可能真的亏本卖粮。”
“这粮食还从天上掉下来?”
“最后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罢了!”
原来韩忠当初的行为,不仅没有什么正面效果。
甚至还有副作用。
不少县令,听说韩忠要来,就干脆从临县借粮,填到自己库房里,装出一副府库充盈的模样。
等韩忠一走,再赶忙把粮食送去下一个州县。
而只要粮食一动,就难免有人来上下其手,趁机赚好处。
“我说田文静去幽云,怎么如此轻易,就买到那么多粮食呢。”
“估计这里面有不少,都是被那些贪官或者奸商,从京北发卖出去的。”
凌远幽幽叹气。
“如此一来,田文静买回来的粮食,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本以为本地的粮食,和田文静的粮食,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关系。
现在看来,这粮食也没有多出很多。
“不过幸好,我还真有准备。”
凌远回到桌前,拿起纸笔写好奏折。
然后命人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