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语听闻,缓缓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在下,兰陵州锦衣卫方不语。”
接着转向一旁,指着自己身边的钟意汝,继续介绍:
“而这位,则是兰陵州锦衣卫司部的负责人,亦是我的顶头上司,头儿钟意汝。”
中年男子目光转向钟意汝,脸上原本的严峻表情瞬间化为和煦的笑容,他拱手道:
“原来是钟府的钟小姐,久仰大名。在下盘开水,忝为京城这一块区域的负责人。”
钟意汝很显然认识盘开水,眸子望向柔小娇的尸体,询问:“盘大人,屋内调查如何?”
“回钟小姐,目前已经调查取证处理完毕……”
“是谁杀的?”方不语迫不及待的插上一句。
他急切地想知道,这起案件是否与朱弟有关。
他深知,真相需要证据来支撑,而非空口无凭的猜测。
因此,方不语特别关注盘开水是否找到了关键的证据。
“目前为止,经过我们谨慎而细致的调查,结合案发现场的情况、死者所受的伤情以及伤口的位置等,我们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是不是他杀?”
“死者是自缢而亡……”盘开水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荒谬的话。
“喂,盘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吗?”方不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国际玩笑?!
这不是和阿美莉卡的一样,死者身后中弹八枪,最后调查得出,死者是自杀而亡。
盘开水见方不语义愤填膺,又瞥了一眼钟意汝,见她没有说什么后。
而后——
盘开水勃然大怒,声如洪钟般喝道:“都给我散开!若再围观,便将你们统统押入大牢!”
他的声音犹如滚滚惊雷,在人群中激起层层波澜。
众人闻听此言,如同受惊的林中百鸟,纷纷四散而逃,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在四散的人群中,一位面带猥琐之色的男子,在确认锦衣卫并未提及他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也随人群悄然离去。
转眼间,月子巷的围观者已散尽,只余下方不语等人。
眼见众人散去,盘开水嘿嘿一笑,转向钟意汝道:“钟小姐,我有些事情想与方同僚商议。”
言罢,他未等钟意汝回应,便一把拉住方不语,步入了柔小娇的屋内。
面对一脸愤慨的方不语,盘开水无奈地叹息一声,轻声说道:
“方同僚,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也明白我们得出的结论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但你要明白,这里是京城,而非兰陵州。若只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或是未涉及圣殿之上的权贵,我们自当竭尽全力追查到底。”
“然而,一旦涉及到圣殿之上的大人物,或是与圣上有关的事务,便非我们所能轻易涉足。”
“我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锦衣卫,为的不过是养家糊口。若执意追查下去,轻则丢官弃职,重则家破人亡,甚至可能累及家人……”
“其实,在京城担任锦衣卫,确实是一项充满风险的职责。”
“有时,即便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也可能隐藏着大人物的影子和阴谋。”
“我记忆犹新的是,曾有一位性格耿直的年轻锦衣卫,与方同僚颇有几分相似,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令人唏嘘不已。”
“在京城,锦衣卫被外敌所杀之人屈指可数,但往往因为内部的陷害与争斗之人,却不胜枚举。”
“说真的,我时常羡慕那些在州里任职的锦衣卫同僚们,他们远离了朝堂的纷争与阴谋,能够安心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为百姓带来安宁与和平。”
听到盘开水这番话,方不语不禁望了他一眼。
见他面容苦涩,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盘开水微微叹息,继续道:“方同僚,你可知道为何我身后的那些年轻下属都愤怒不已?”
方不语听闻此言,微微摇头表示不解。
“因为杀害柔小娇的凶手,竟然故意留下了证据,明目张胆地挑衅我们,而我们又不能还手,因此我的下属们才义愤填膺,愤怒不已。”盘开水解释道。
“盘大人,你们是否已经收集好了证据?”方不语关切地问道。
盘开水点了点头。
“把证据给我吧!”方不语望着盘开水,语气坚定地说道。
听闻,盘开水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方同僚,你真的决定要插手这趟浑水吗?毕竟死者再怎么说只不过是个醉月楼的风尘女子罢了……”
“风尘女子又如何?难道她们就不是人吗?难道她们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和尊严吗?盘大人,你似乎对风尘女子有所偏见啊!”
“这…方同僚说笑了……”
盘开水尴尬地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在我心中,她不过是一个被生活重压束缚,几乎无法喘息的柔弱女子罢了……”
“盘大人,请您务必善待柔小娇的遗体,火化后为她寻一处宁静之地安葬。”
方不语恳切地请求。
“方同僚,请放心。”盘开水轻声回应。
“关于证据,我尚未整理完毕,一旦整理妥当,我会让我的下属将证据送至箫府,交予方同僚。”
“盘大人,我现下并未居住在钟府。”
“那方同僚现下居于何处?”
“我住在箫府。”方不语回答道。
“箫府?”
盘开水有些困惑,因为从刚才钟意汝望向方不语的眼神中。
他敢肯定钟意汝对方不语,至少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感。
对了!
突然,盘开水又想起了钟府的老太太,也就是钟意汝的奶奶,十日之后便是她的七十大寿。
他还听说,镇守边疆甲午岭的大将军昊凯即将回京。
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归。
而这一切似乎又与钟意汝有关。
但真假难辨,盘开水也不敢妄加揣测。
“嗯嗯”
方不语点了点头,继续道:“盘大人只需将证据送至箫府即可。”
“方同僚,恕盘某冒昧,你为何会住在箫府?按理说,你应该住在钟府才是。”
“哦,忘记告诉盘大人了,我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箫府的姑爷。”
言罢,方不语便大步离开了柔小娇的居所。
只留下盘开水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不过,钟府的小姐与箫府的姑爷看对了眼,这真是让人期待……
盘开水望着方不语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看戏般的笑意。
“神探。”
见到方不语出来,钟意汝心中的紧张终于得以释放,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走吧,头儿,我们回去。”
方不语瞥了一眼地上,发现柔小娇已被锦衣卫抬在木板之上,白布轻轻覆盖。
方不语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神探,盘大人方才与你说了什么?”钟意汝轻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不过是些琐事罢了,他让我少管闲事。”
方不语自嘲地笑了笑,回答得云淡风轻。
“抱歉,神探…在京城,我无法像在兰陵州那样随心所欲地帮助你……”
钟意汝说着,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惭愧,玉容之上满是歉意。
“这与你无关,头儿,你又何须向我道歉?”
方不语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伸出手,温柔地抚过钟意汝的发丝。
“神探,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钟意汝任由方不语轻抚着自己的青丝,眸子转向他,脸上带着一丝忧虑。
“没有……”
方不语笑着摇了摇头,但眼中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神探,你撒谎……”
钟意汝轻声说道,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不过,无论神探你去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相信你做的都是对的。”
“谢谢你,头儿。”方不语笑着回答。
“神探。”钟意汝又轻声唤道。
“什么事,头儿?”方不语转过头来。
“今晚,你能给我讲讲《宁采臣与聂小倩》的故事吗?”
钟意汝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当然。”
方不语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
箫府门口,方不语和钟意汝告别。
“柔姑娘,你的右手被人割跺去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是谁?”方不语问。
“小女子告诉方公子实情,方公子莫要生气…”悬浮在空中的柔小娇偷偷瞄了方不语一眼低声道。
方不语一听,眉头又再次一皱。
“你且说吧!”方不语无奈。
“其实,方公子给小女子的那一千五百两银票,小女子并没有拿过去赎身……”
“啥?!那你怎么……”
“小女子在醉月楼之中已经存够了一千两,小女子是拿着小女子的银两去给小女子赎身的。”
“这和你右手被割可有什么关联?”方不语急忙询问。
“当时朱弟让自己的钟侍卫来杀自己,而当时小女刚赎身回来,太过于兴奋,忘记了把银票收好,一直紧握在右手里。”
“钟侍卫在杀小女子之后便离开了,当时有一个男子路过,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小女子右手上还拿着银票,所以想拿走。”
“由于银票被小女子紧紧握住,所以男子无法得逞,于是索性找了一把杀猪刀,把小女子的右手给跺了下来。”
“原来如此。”方不语点了点头。
“柔姑娘你可知道这位跺了你右手的男子住在哪儿?”方不语又问。
“小女子知道…”柔小娇点点颔首。
“刚才他也还回归现场,躲在人群之中,偷偷观察案发现场的一切。”
柔小娇柔柔的补上一句。
“那就行。”
“方公子,你真的要为小女子报仇么?”柔小娇停了悬浮在虚空的身子。
“嗯嗯,害死你的人,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可是,方公子你只是……”柔小娇担忧不已。
“放心,这世间没有谁能够置于我死地…所以柔姑娘,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