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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月找到了圣僧藏身的破庙里面,她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没想到圣僧一见到她,就笑了笑,伸手,让她做到他面前的位置上去,她从未想过他居然会知道,自己想要去找他。

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何事。

“为什么要害我?”林鸢月以为自己捡到他,会非常的想杀了他,甚至给他下毒,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她一直都没有丢弃的缘故,都是为了能杀了他。

可是,当刚才见到圣僧的第一眼,她的心里面仿佛又觉得此事,定然不是僧生的错。

在这里面,是不是还存在什么误会?

她在心里面这么想着,但是都没有一点的迟疑的坐下了。

林鸢月见到圣僧根本没有回答的愿望,便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害我?我从小,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相信你说的话,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不去做?”

圣僧平静的看向她,指了指她面前的茶杯,开口便说道:“喝茶。”

听到这话,林鸢月还是像以前那样,乖顺得把她面前茶杯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圣僧忽然笑了,询问:“既然怀疑我,又为什么喝我给你准备的茶?”

这句话,也是林鸢月心里面的疑惑,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能信任眼前这个人。

“现在,你林鸢月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回去了,不如让我帮你换一个身份如何?”

“”

明月当空,水榭中灯火通明。

景世子府内,宫女从后厨鱼贯而出,行云流水般将席位安置妥帖。

今日,是世子妃母家来的两位表姑娘特意办的接风宴,请的除自家关系交好的妇人外,还特意请了当朝炙手可热的权贵宋青谪和世家哥儿们。

众人在言笑晏晏好生热闹,但坐在席面末尾的沈芸盯着面前的各色糕点看得眼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腹内空空的肚子,忍不住叹口气。

“做出这副破落户的模样,不是存心给表姐丢人吗?”坐在沈芸旁边的沈兰蹙了蹙眉头,又正了正身子,双眸忍不住望向坐在最高处的那两个位置。

沈芸愣了一下,她们二人是被沈家从云城送过来的,说是让世子妃教导规矩,可是谁不知晓,这是想来京城攀亲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席,沈芸终于能吃上裹腹的吃食,竟然被世子妃派来的嬷嬷连着沈兰迎到前面去认人。

世子妃见着她们二人走俩,便乐呵呵地对着身边的人介绍道:“母亲她们说,这俩姑娘是我们这辈唯二的小姐儿,自小野惯了,专送来请宫里面嬷嬷教养着,管管她们俩的性子。”

在场虽人多眼杂,可也明白了世子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大家互相递个眼神,不免都将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不免小声议论起来。

“沈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送两位姑娘进京了?”

“还能什么意思,景王爷想往上走,世子爷怎么可能不紧随其后。”

“不过,这俩姑娘模样生得不错,只是不知这性情如何······”

沈芸与沈兰含笑朝着众人行了见面礼,又施施然站在世子妃身侧,两人身形具是高挑,容貌昳丽在这夜晚宛若明珠照亮众人眼眸。

时至正午。

一辆马车急行驶入云雀街巷尾,身穿青白色衣裙的少女掀开帘子,从马车上飞奔而下,跑进挂满白帆的院子。

谢阮看着院子正中央拜访的棺椁,眼泪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棺椁前。

棺椁里面躺着的人,正是她的阿姐。

阿姐只比她大两岁,身体康健,可家中忽然传来消息,说阿姐突发恶疾,人一下子就走了。

谢阮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就对着身侧的人说:“我要看看阿姐。”

“阿阮,你阿姐棺椁已钉,你这是想让你阿姊死后难安吗?”一旁的嫂嫂大声呵斥。

谢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掀开挡在她身前的一群人。

“阿姐什么时候走的?”

“昨夜午时。”

“什么症状?”

嫂嫂支支吾吾,眼神心虚躲闪,又扯了扯她们大哥的袖子,嗫嚅说道:“还能有什么症状,你这丫头。”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光想着他?但凡,你平日里能想想栩栩呢?她还这么小,你一直让她跟着你在这里讨饭吗?难不成,你还想着等她在大一点,然后像我一样卖出去吗?”

流云没想到自己这母亲,从来都不考虑她和妹妹以后怎么办,现下是真真失望了。

“娘,娘这也是没办法,你爹他会变好的,云儿啊,你身上有没有钱,我好饿,栩栩已饿,我们娘俩好几天都没正正经经吃顿饭了。”流云母亲看着她,眼里面迸发出希望的神色,激动地拉着她的衣服,来回的打量。

流云没想到她母亲,竟然还对那个好吃懒惰,又爱推牌九的爹,抱有希望,她摇摇头,直言说道:“进宫得来的钱,我都给你了,现在身上都没有钱了,再想,只能等我出宫,买到窑子里面去。”

她咬咬牙,又接着对着她娘说道:“若是你心狠,现在就可以把栩栩卖到窑子里面去。”

“啪!”

她娘一巴掌打过来。

流云脸上多了指印。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多补贴点家里面又怎么了?以后嫁出去,不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现在穿这么好,身上定然有钱,拿出来了,快点!”她娘说的很着急,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流云的口袋,恨不得透过这层衣服料子,看到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流云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被她骗到宫里面的那天,她也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流云直白说道,“即使给钱,也只是给栩栩的,若是你连栩栩也不在乎了,尽管把那些钱,都给他去赌。”

她娘见到流云想走,连忙扑上去把她扯着,“你别想着跑,进宫了又怎么样?你从我肚子里面出来,这一辈子,都要赚钱,来养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栩栩惊恐的神情。

流云看着面前,五官扭曲的娘亲,气到浑身发抖,咬着牙问道:“怎么?难不成也要我像哪吒一样?剔肉剔骨,才能还完你的恩情?”

“哪里需要你剔肉剔骨,云儿,你想想栩栩,想想栩栩。”她以为流云已经软下来了,连忙胡乱把栩栩拉了出来,塞到了她的面前。

栩栩吓得也只能抓住她。

流云真是气笑了,一点话都不想说了。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面都好久没开锅了,爹也饿了。”栩栩仰起头,看向她说道。

“钱?”流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怕爹也把你卖了吗?”

栩栩瑟缩一下,她娘很快就把栩栩拦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哄道:“不会的,栩栩,爹娘才不会把你卖了的。”

流云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爹和母亲都看重儿子,要不是因为母亲在生栩栩伤了身子,不然定然不会把栩栩留在身边。

只是,没想到,他们留下栩栩,还能在这个时候,去别家过继一个和爹一模一样的儿子过来。

但是这些人,她现在都不在意了。

流云摇着头,声音发冷,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找我要,我没有,以后也不会有钱给你们,更何况,我现在在宫里面,是宫里面的人,也不能常常出宫,别再给我写信了,我也不会在看。”

说着,她直接转身走了。

“别走,你不能走。”她娘直接抱住她的腿。

流云这身好衣服,全沾染上了污渍,真是不值得。

以前,以为卖了自己,也算是为家里面做了一丝贡献,现在他们还想着趴在自己的身上,抽骨吸髓都还不够。

“放手,别再碰我。”

“姐姐,姐姐,栩栩饿了,你给栩栩买吃的吧!哥哥和爹也很饿,爹说了,你就是要给家里面钱,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姐姐,你把钱拿出来吧!拿出来,我们才能做一家人。”

流云没想到,栩栩跟在他们身边,也学得他们的心肠。

“你们做什么?”

本就是附近,巡逻的蒋忠,一下子就看见了这里面的情形,要是他不出言呵斥,那两人怕是能将这小姑娘的衣服都当众扒下来。

见到身形粗壮的大汉,流云的娘和栩栩连忙松开手,她才得了喘息的空隙,连忙提着裙子朝着蒋忠的方向走了好几步,离她们远些。

她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不给钱,她就不配和她们做家人了吗?

这样的家人,她真真是不要也罢。

蒋忠直接将人赶走了。

流云见着他,道了声谢,便回宫了。

······

林溪本在紫苑里面,听到了屋子外面的声音。

“流云,你回来了?”

“嗯!”流云神色萎靡的走进去,她颔首回了一声。

林溪一眼就瞧出了不一样,便问道:“怎么了?回家不开心?”

她也看见了,流云回来就把那身衣服换了,“不开心就罢了,你今日下去休息吧!”

流云一回到自己的床上,就看见了,有人专门等着她,这个人她也不认识,直接拐脚想绕开。

而那人直接说道:“流云,你家人,现在都在我主子手上,要是想让他们活命,你就把这药下到林姑娘饮食之中。”

旋即,小太监志在必行的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流云忍不住翻一个白眼,撇开他走躺在自己的床上,蒙上了被子。

那小太监没见过这个情形,他扯了扯流云的杯子,发现扯不动,又问道:“你没挺到,我刚才说的话?”

“听到了。”

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死了,才好。

小太监没想到这番大费周章,她居然一点都不在意,他准备在努力努力,“你家人,在我们手上,你没听见,你不想要他们命了吗?”

流云被他惹烦了,直接从被子里面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小太监,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在她的掌心:“事成之后,你家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群人?

流云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溪并不知道,流云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阮流萤听到下人的回禀,满脸笑意,她对着身旁的心腹秦素说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在意。”

“一个她,一个沈清然,都讨厌。”

阮流萤直接把手里面的葡萄掐爆,一手的汁水。

可是秦素见状,熟练拿出怀中的帕子,轻手轻脚为她擦干手指,“他们都不足为惧。”

“是啊!”阮流萤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毕竟在她周围,有谁不称赞她?区区一个林溪,又能耐她如何?

“有没有去查过,林溪,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本事?”

秦素摇摇头:“并没有,平平无奇。”

那她,还能如此大言不惭,阮流萤兴奋的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里,“虚张声势,看来,你说的不错,她做这些,都是做给皇后看的。”

“打肿脸充胖子,还想在皇后娘娘面前得脸?真正是做梦,我才不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秦素的脸,藏在灯下,她看着阮流萤志得意满的神情,笑了笑,反问道:“若是,这林溪真有本事呢?小姐,真的要离宫,一辈子不入宫吗?”

阮流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上瞬间点燃了怒火,一下子就把脚狠狠踢了过去,阴狠着脸,说道:“没有这个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赢我。”

这一脚提在秦素的心窝上,她心窝本就是有旧伤,忍不住口腔里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她笑着说道:“小姐踢的是,她自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她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她也想知道,林溪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或者说,她下这场赌注,就是为了让皇后看看自己的能力呢?

还是说,她真就是在虚张声势?

秦素这么想着,这宫里面的日子,忽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