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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从陈府出来,便将信件让人送到镇国公府,既然他能让自己看见,看来就是让她传这句话。

他们只要看到陈珣给的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陈珣要帮镇国公府。

回到府中,就瞧着林鸢月等在门口,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走在前厅去。

前厅里坐着林鹤文和徐氏,徐氏能堂而皇之坐在此处,定然是他们已经商量了好什么事情。

林溪笑着,先行了礼,才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喝茶。

最终是徐氏先安耐不住地说道:“林溪,你也知晓,现在阮贵妃对月儿的喜爱啊,你是她大姐,不为她开心吗?”

林溪笑了笑,望向林鸢月柔声回道:“我自然是为月儿开心的,只是今日忽然召我来前厅,到底是何事?”

徐氏看着林溪的神态,她说道:“既然如此,若是以后月儿有幸嫁入皇室,嫁妆上自然是不能委屈她的,可你也知晓府内没什么能拿的出的铺子首饰,这······”

她又转头看向林鹤文,可是林鹤文却避开了她的目光,要让他去拿林溪母亲的东西,他始终都还是说不出口。

林溪闻言,眼眸一转,随即看向徐氏,忙问道:“母亲,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我给月儿填妆?”

新妇出嫁都是有填妆的习俗,可是放眼望去,也没有让同辈未出嫁之人填妆的前例。

徐氏这是为了林鸢月开始不要脸了。

林溪抬起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衣袖随着她的动作窸窸窣窣的响,厅内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自然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忽然,林溪开口反问道:“若是我把母亲的嫁妆给月儿,外祖父那边应当如何说?”

所有人神情一僵,竟然忘记林溪的外祖父家,毕竟他们也有权利把嫁妆全部拿回去,这些东西只是放在林府,可林府若是真的要动,还得掂量掂量。

徐氏猛地抬头,脸上笑容更盛,“此事,不如你到时候,说是你自己想送给月儿,如何?”

这算盘珠子已经打在她的脸上了,所有人都想把她手中的东西全部拿走。

林溪嘴唇上扬,忍不住反问道:“那我自己的嫁妆呢?难不成,父亲和母亲就一点都不考虑我吗?”

“你为了月儿,受些委屈,也没有关系的。”徐氏站起身,走到了林溪的身前,抓住她的手,开口说道:“你要知道若是月儿能嫁入皇室,于你未来的婚事来说,不也是你的仪仗吗?林溪,你怎么现在这么不懂事,为林府付出一点,难不成就不行吗?”

林溪差点笑出了声,本来她是不想对付徐氏,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上赶着来找自己,“九皇子与林溪互换庚帖了吗?皇室出圣旨了吗?”

徐氏和林鸢月都怔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就只是想要林溪手中的所有东西,现在更是直接摆到台面上来了。

只是,林溪的反应太过平常了,也不生气拒绝,嘴上也没有松口答应的迹象,徐氏有些着急,她又着急询问道:“林溪,你倒是说句话,此事同意不同意。”

林溪看着徐氏急切的神情,眉眼之中带着讽刺地说道:“母亲,此事还不着急,你还是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吧,毕竟肚子里面还有子嗣,更何况,此事既还没有皇家的下聘书,就一定能成吗?”

徐氏恼怒了,“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愿意月儿好吗?”

说着,徐氏甩开了林溪的手,气哄哄地走到林鹤文面前,摸着肚子哭着说道:“老爷,此事,你一定要为月儿做主啊,更何况,九皇子可不是一般夫婿,你也知晓现在阮贵妃有多宠爱月儿。”

林溪就看着她当众演戏,自从那次在衙门之后,徐氏更能豁得开了,也不在顾忌别人的眼光。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好似她不拿出来,就是她不孝了。

林溪慢慢开口说道:“若是把娘亲留下的物件给月儿做填妆也不是不行,可是此时,必须告诉外祖父,外祖父手中还有一份嫁妆单子,若是他人外祖父大伯他们拿着嫁妆单子上门,也不好说,不是吗?。”

林鹤文一下子神情就变了,“此事不能告诉他们。”

“若是不能告诉外祖父,那便恕女儿不能从命。”林溪态度强硬,既然说了解决法子,她也下了这个台阶,若是林鹤文不答应,她也没法子。

徐氏见状,有些愕然,她是在不能理解,林溪都已经后退一步了,可为什么老爷就是不肯答应,以前也是不让自己动林溪娘亲的嫁妆,现在林溪都愿意答应,他倒是不愿意了。

他就这么不愿意为她们娘俩付出吗?

林溪又接着说道:“此事,倒不是我不愿意,父亲您想,若是真直接把娘亲嫁妆给月儿了,却不知会大伯一声,那若是传出去了,月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林鹤文沉默,点了点头:“到底是······”

徐氏忽然发疯地说道:“若是这不行,月儿的嫁妆怎么办?既然只能做侧妃,又怎么能在嫁妆上低人一头,老爷我不管,月儿的嫁妆,反正你得想法子。”

林鹤文面露难色,此事他也知晓,现在府的情况,是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徐氏更是一心盯着林溪母亲的嫁妆,他现在真是两头难。

须臾之间,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厅内的寂静。

“此事,我不同意。”

话音刚落,林秀搀扶着一位老太太从外面走进来,她目光精锐,在长相上与林秀都能看出一些相似之处,这是林溪她们的祖母。

这位祖母在林氏一族也是个极为强硬的性格一人拉扯大三个孩子,林鹤文在朝为官,林秀也嫁得不错,而二儿子虽消失了,但是他若是还在想必也能做出一番事业。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京都却一直受着徐氏的气,当年林鹤文不顾林老太太的阻碍,直接把徐氏迎进府,真真是把她气病了,才回到老家不愿再来。

没想到,今日已出现,就遇见徐氏在发疯的模样,脸上的神情自然不好。

更何况,她是极喜欢林溪的娘亲,对于这位孙女也是喜爱的。

林老太太走到大厅,再一次硬气说道:“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听见了,但是我不同意。”

说着,她撇开林秀的手,走到林鹤文面前,目光直逼他,问道:“当年,林溪母亲怎么对待你的,你都忘记了吗?为了你的前途,去帮你疏通关系,花的钱都是她的私产,才顺利让你有个官位在身。”

“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是吗?”

林老太太再次质问道:“你当年偏听偏信,非得娶徐氏进门,现在好了,林府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你倒好,竟然到现在还想着帮着这个贱人,去欺负林溪。”

“林溪的东西,你们都别人打主意,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动,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知道吗?”

林鹤文还是害怕他的母亲,连忙站起身,规规矩矩说道:“是,儿子明白了,母亲要来京都,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着,他忍不住埋怨林秀,此事居然一点都不和她商量。

林秀连忙解释道:“大哥,也不是我不说,是母亲刻意瞒着,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谁想到会遇见这事。”

她心里面乐开花了,母亲刚来就遇见徐氏强求林溪的私产,这不是撞在母亲的枪口上了,若是她在背后再试点手腕,徐氏这辈子都妄想把管家权拿回去。

徐氏也傻眼了,她怎么能想到,已经许多年都不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婆婆,现在竟然还撞见了这件事,她灰溜溜站在原地,想林鹤文能帮帮他,可是林鹤文根本没有想要帮助她的迹象。

林老太太转过身,眼光就落在徐氏身上,开口便说道:“当年,我就不想让你这妖妇进门,奈何鹤文实在是喜爱你,若不是因为如此,我又怎么会这么些年都居住在乡下,不就是因为不想看见你这副嘴脸。”

“眼界短浅,你刚才说让林溪把她亲娘的嫁妆给林鸢月,你是猪脑子吗?说出去,我们林家不是被别人戳断脊梁骨了吗?”

徐氏弱弱说道:“那不是因为月儿现在要嫁入皇门了吗。”可她嘴巴上这么说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林老太太闻言,差点气得笑出了声,丝毫没有给徐氏留有余地:“你这个蠢货,当年我就不该走,两个孩子都被你带坏了。”

林兆玉现在就在老家,她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徐氏一直娇惯这个孩子,现在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刚刚到老家,竟然就惹出了欺男霸女的事情,好在此事闹的不大,她费劲心思才压了下来。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徐氏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她实在是忍不下心口的那口气,接着说道:“案道理来说,你的两个孩子也是林府的孩子,我自然应当是宠爱的,可是你看看,你把他们二人教成什么样子?林兆玉,自私自利,心思恶毒,只顾自己;林鸢月与你如出一辙。”

说道这里,林老太太摇着头,脸上满是失望地看向林鸢月:“刚才你母亲提出那么不合理的要求,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帮着你大姐说话?”

林鸢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根本说不话辩驳。

林老太太又把矛头对准林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这林府还由不得你这个外嫁女当家做主,你家哥这次春闱后,就应该牵府别居了。”

林秀没想到,还能有她的事情,若是真让自己孩子牵出府外,怕是一笔不小的开资,她不情不愿地说道:“哥还小,怎么能这么快就牵府别居了。”

林老太太才不会理会这些话,动作顿了顿不由分说地说道:“我现在到了京都,也怕是有段时日才会离开,徐氏你给我安分守己一点,我这身子骨也老了,不怕你。再想着对林溪下手,就看我答应不答应。”

林老太太说着,再看向林溪时,冰冷的眼眸漏出一抹慈爱,她紧紧拉着林溪的手,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溪儿啊,你清瘦了许多。”

真正的亲人,再久远离别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瘦了。

林溪忍不住眼眶一酸,垂下头回道:“孙女,怎么会瘦,最近吃得可多了。”

“没事,祖母带你去吃,我从老家带回来的好吃的。”

说着,林老太太就拉着林溪往外面走,把厅里面的人扔在原地根本不管,可是林鹤文却不敢不跟上去,他从小就是老母亲拉扯大的,自然知道老母亲的脾气。

她这一通脾气怕是也忍了很久,现在这种情形自然也是只能等着老太太气消了。

上一世,林溪嫁给陈楚之后,祖母也为她争辩过,只是那个时候晚了,她已经嫁给陈楚,这件事她记了一辈子。

她死的那么惨,不知道祖母会不会难过。

林老太太带来的东西,都是她记忆里面林溪爱吃的小食,她命人把东西一一拿出来,都搬到了林溪的院子里面。

她一直都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林溪母亲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只有她的孩子,才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

徐氏在屋内听到林老太太对林溪如何如何好,她就忍不住生气,咒骂说道:“这该死的老太太,怎么能活这么长时间,她到时一如既往喜欢那个女人的孩子。”

“母亲,祖母不会经常待在京城,这段时日你就先忍着吧!”林鸢月也无奈,祖母是府中辈分最高之中,她说什么,自己这些小辈也只有听着的份,还能有什么法子。

说着,她又忍不住想到一件事,开口道:“给贵妃的驻颜膏,原料快没了,得快去补齐。”

徐氏神情也变了:“怕是今夜就得出去。”

说着,她派了心腹嬷嬷的小儿子从小门出去了。

春华本就盯着徐氏院子的一举一动,知道这消息连忙去告知林溪。

林溪背着主母,出来听到这消息,淡声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