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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慕……”

怀里的女孩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感伤。

男人胸口莫名一堵,声音异常温柔:“嗯?”

“你见过……”纪然不自觉蜷住了手指,有些忐忑地问出声:“我妈妈吗?”

如果他从她出生开始就在她身边,是不是……

齐慕心疼地皱起眉:“……嗯。”

回想起他刚苏醒时,被宿命之神指引的那个县城医院的产房里,正好就是她母亲的生产之时。

他出现的时候,那个头发凌乱、浑身狼狈的漂亮女人,因难产大出血,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她真的……死了吗?”纪然追问的声音仿佛脆弱的纸张,一戳就会破掉。

齐慕哑声,扣在女孩肩上的手挪到了她的头上,一遍遍抚慰着。

纪然便懂了答案。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可再次被确认,她内心还是如同被千颗碎石砸中一样,痛彻心扉。

她曾经无数次寄希望于幻想,幻想奶妈妈只是为了不让她难过所以骗她的吧。

幻想着妈妈一定只是因为什么苦衷不能照顾她,所以一生下她就把她托付给别人了。

起码那样,妈妈还活着……

可现在,最后的幻想也都破碎了。

因为生她,她妈妈死了。

是她害死了妈妈。

感受到悲伤的灰暗色彩瞬间晕染了周围的气流,齐慕心疼得要死,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慰她的疼痛。

“然然……”

开口想要安慰,却又觉得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踌躇间。

“呼……”

怀中突然传来了女孩细小的呼噜声。

齐慕愣住了。

低头一看,只见她已经睡着了。

不可思议,竟然睡这么快…

他无可奈何地伸手拉过她身下的被子裹在她身上,同时也隔开了她贴着自己的身体。

可她的胳膊就那样死死扣住他胸膛一圈,任凭他怎么解都解不开,又不敢太过用力。

“傻瓜,不觉得凉吗?”

他放弃挣扎了,干脆抬起另一只胳膊垫在头下,无奈地望着天花板那颗,她时常盯着发呆的老灯泡。

听着女孩的匀称的呼吸声,他的嘴角也不自觉抬起了几分宠溺的弧度。

半夜纪然又开始踢被子,被身手敏捷的男人伸脚抢先将她被子掖得死死的。

“嗯…热……”纪然微微皱眉,无意识地哼吟了两声,随后手脚又开始不老实地想突破束缚。

很快胳膊肘一抬就将被子褪到了腰间。

男人似是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就给她拉了回来。

没过两秒,纪然似是不满地哼唧了两声,抬起胳膊就想掀翻大半片被子。

齐慕头疼得厉害,直接侧过身拉过被子把她裹了起来,随后干脆将她连被子一起紧紧抱在了怀里。

熟睡的人顿时安分了一些。

齐慕松了口气,总算能歇会儿了。

他低下眸,近距离看着女孩安安静静的闭着眼,月光从窗柩玻璃折射进来,穿透过他的身体,刚好打在她狭长的睫毛上,盖下一片淡淡的光影。

那样纯洁,美得令他着迷。

那瞬间,他死去多年的心脏仿佛突然有了温度。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可以像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她,陪她入睡。

不需要再时刻紧张她的磁场变动,时常担忧她突然醒来。

不用再偷偷替她盖被。

内心想重生复活成为人类的欲望,也空前绝后的泛滥着。

他此刻疯狂渴望拥有一具有温度的身体,那样即便是寒月腊冬,他也能肆无忌惮的抱着她。

拥抱时与她同频奏鸣的心跳,亲吻时互相交缠的气息。

每一天都与她相拥而眠,成为她真正的爱人。

他缓缓低下头在她额前轻轻一吻。

“晚安,然然。”

*

因为纪教授莫名跑掉了,今天工作早早做完的莫依澜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整个人疲惫地栽进了沙发里。

“纪然……”莫依澜不由自主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奶妈妈也姓纪。

这么说,小冷跟奶妈妈姓?那是不是说明小冷从未有过领养家庭?

却依然能在这种条件下成为京大最年轻的生物学教授?

莫依澜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从小的对手,还真是强到超出想象。

她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泡了个助眠的薰衣草浴,换上了舒适的她真丝睡袍,她坐在落地窗边的高圆桌前,写着新闻脚本。

‘叮~’

信息铃声响起。

她随意拿起手机,划开了屏幕,适才转头看向屏幕,只见‘江佰深’三个字。

莫依澜愣住,心跳顿时有些加速。

他……会和她说些什么呢?

她忐忑地点开了信息,见到内容:

‘莫记者,刚刚我和池老师沟通过了,她明天会先问问小冷具体情况再和我约下一次会议,明天我再通知你好吗?’

那瞬间,莫依澜内心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依旧管纪然叫小冷,却叫她……莫记者?

他与她就这般生疏吗?即便不叫小花,也可以叫她现在的名字。

可他却带着职称叫她……

脑海中又浮现起了下午在纪然办公室,纪然魂不守舍的时候,江佰深关心她的神色……是那么急切,那么心疼……

小冷……还真是永远插在她心上带刺的白玫瑰。

这么多年,她拼命读书,努力晋升。

让自己变得优秀闪光起来。

就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小冷面前,仰着头告诉她,自己终于比她强了。

可即便自己现在在媒体界已经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却也在小冷出现的那瞬间,光彩尽失。

即便小冷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可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是那颗最强的光源。

尤其在江佰深的心里。

他好像,永远都只看得见小冷,看不见她。

那时候在河边,明明是她先发现的他,紧紧地抓住了他好久好久……

可最终他眼神却也只紧紧黏着,后来轻松将他们救下来的,小冷。

虽然事后他也很真诚礼貌地和她道谢了,可对小冷,却似是追着蓝星的月亮一样,即便热脸贴冷屁股,也坚定地如影随形。

越是回忆,心中破碎的声音就越发明显。

最终,莫依澜无力地垂下眼眸,拿起手机敲下了几个字:

‘好,有劳了,江总。’

回完她便扔开了手机,看着眼前笔记本屏幕上的字,也个个都变得那么刺眼。

她干脆扣上了笔记本,起身朝着橱柜走去,拿了瓶红酒,倒上一杯灌进嘴里。

而江佰深此刻接到她官方的回信,眸色也有些暗沉。

叫他江总?

这么生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