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琴音再次响起,却已变得柔和而悠长,如同春日暖阳,温柔地拂过心田。男子的舞剑也随之变得温婉起来,剑尖轻点,步伐轻盈,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宁静。他缓缓收剑入鞘,身姿渐渐归于平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表演从未发生。
片刻沉寂之后,众人仿佛自那琴音袅袅与红衣舞者剑光如织的幻境中悠然苏醒,掌声雷动,喝彩连连。
其中,一位已微醺的客人,面容泛着红晕,缓缓自座上起身,两侧男宠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细心搀扶,生怕他失了平衡。
这位客人笑声爽朗,带着几分酒意的肆意,高声赞道:“这剑舞,好一个行云流水,琴音也是绕梁不绝,委实精妙!但咱说到底,还是图个痛快,咱一介粗人,这高雅之境,倒是有些难以消受了。”
言罢,他目光一转,锁定台上的红衣舞者,向一旁匆匆赶来的郑老板唤道:“郑老板啊,今儿个咱可是奔着乐呵来的!”
郑老板闻言,身形微动,连忙躬身向前,面上绽放出温暖如春的笑容,正欲启唇相劝,忽见一旁有位嫖客悠然起身,对着那男子温文尔雅地言道:“李兄此言或许偏颇,世间万物,无论是俗是雅,皆有其独到韵味。依我之见,这伶人不仅身姿轻盈曼妙,剑舞之间更透露出超凡脱俗的意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郑老板闻此良言,心中感激,连忙向那嫖客拱手一礼,以示谢意,举止间尽显谦恭之态。
萧泽侧目望向许佳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疑惑:“这二人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许佳人轻启朱唇,同样以细若游丝的声音回应:“喝醉的那位是兵马司吏目李文哲,另一位则是翰林院典薄夏禄,说不定小王爷之前在哪里见过。”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带玩味:“是吗?还有几个小官啊,倒是意外之喜。”
话音未落,舞台之上,一缕清冽如泉的声音悠悠响起,穿透喧嚣,直抵人心:“清风在此,多谢诸位贵客错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男子步履轻盈,自舞台深处缓步行来。先前,他身居光影交错之中,剑舞飞扬,英姿飒爽,令人忘却了身份的界限,只觉其气宇非凡,非池中物。
而今,他走近了些,容颜渐渐清晰,竟是男身而具女相,美得令人窒息,雌雄莫辨,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让人一眼难忘。
李文哲凝视着清风,一时怔忡,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谁能预料,方才那剑舞之间,英姿勃发,宛若少年侠客的他,竟有如此令人心悸的柔美之姿。那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更是心灵上的触动,让人不禁怀疑,世间怎会有如此超越性别的绝美容颜。
周遭的喧嚣仿佛都为之静默,众人皆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美丽所俘获,目光中满是惊叹与不解。
萧泽压低嗓音,向身旁的许佳人投去一抹探寻之色,轻声道:“你们找的花魁是女扮男装?”
许佳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神秘的微笑,轻摇螓首,解释道:“小王爷误会了,凤翰威非但不是女扮男装,反而是地地道道的男儿身。他拥有的是男身女相,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而且,您别看他面容柔美,剑术之精湛,却是我们阁内无人能及。”
萧泽闻言,欣奇道:“他姓凤?这姓氏,倒是颇为罕见。”
许佳人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几分不解与神秘:“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郡主带到阁内的,他平时也不爱说话,我们对他知之甚少,他只听命于郡主。”
萧泽闻言,心中的惊讶如同涟漪般层层扩散,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此时,郑老板见席上众人皆被那名为“清风”的神秘人物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笑意,高声宣布:“诸位贵宾,今夜,我们将以竞标方式来决定谁能有幸夺得我们今日的花魁之尊。规则简单,价高者胜。”
话音未落,场内已是一片沸腾,气氛瞬间被点燃。
郑老板适时地报出了起拍价:“起拍,五百两白银。”
在一片喧嚣与炽热的竞价声中,众嫖客的情绪被悄然点燃,踏入此地的门槛,非但非比寻常,更是昂贵得令人咋舌,区区入门之资便已高达二百两白银,随即,那竞价之声便如同潮水般汹涌,一浪高过一浪,不断推升场内的狂热与刺激。
萧泽闻言,不禁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光一个起拍价就这么高?”
许佳人轻笑,她缓缓道:“男娼毕竟游离于律法边缘,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其珍稀与禁忌,自然引得无数豪客竞折腰。”
萧泽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欲深究,忽觉肩头一暖,似有清风拂过。他侧首望去,只见陆洛童悄然落座于旁,脸上依旧覆着那层神秘的白纱。
“你怎么过来了?”萧泽的语气中难掩惊讶,对陆洛童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透过白纱,显得既朦胧又迷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清风’那里,没人注意我,我便过来了。”
萧泽轻轻颔首,目光深邃,而陆洛童则转向许佳人,语带几分探寻:“许小姐,你们确定田满囤来了吗?”
许佳人微微颔首,声音细若游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我们已确认无误,田满囤确已现身。”
萧泽眉头微蹙,不解之色溢于言表:“既已锁定目标,为何迟迟不采取行动,将其缉拿归案?”
许佳人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田满囤自是插翅难飞,但在场的其余人等……”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