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争执?”宇文元朔闻言,轻笑道:“你觉得,如果只是争执,便能让宣儿对顾川下杀手,他有这般没脑子吗?”
齐均摇了摇头:“以二皇子殿下的性子,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
宇文元朔抬眼:“只是什么?”
“除了二皇子殿下,皇城内,也无人有这样的手段了。”
宇文元朔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杀顾川,杀了顾川对他有什么好处?”
齐均眸光微闪,道:“臣……想不到。”
宇文元朔道:“继续查,待证据足够,先交由朕过目。”
齐均躬身应声:“是!”
“嗯,先下去吧。”
“臣告退!”
目送齐均离去,宇文元朔微微眯了眯眼,忽的又吸了一口气,抬手捂着脑袋。
他连忙将桌上的木盒拿起,而后从中取出一颗朱红的丹丸,放入口中服下。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许迷离,往后躺仰着,口中轻声呢喃:“宣儿,朕给你后悔的时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皇城司的职责,便是帮助皇帝监视朝堂百官,还有天下各地的异动。
若是离了皇城,或许掌控力会有所减弱,但在这城中,它便是无孔不入,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宇文元朔的眼睛。
宇文宣的那些动作,他手中有些什么底牌,他这个父皇都一清二楚。
同时,最近的一些动作,只需稍微细想,宇文元朔就能猜出来,他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
……
中秋渐近,东篱居后院,顾川身穿一袭白衣,安然坐于板凳上。
其面前设一画架,上面铺展画纸,此时他正手执毛笔,专心致志的勾勒线条。
前方银杏树下,苍舒月身着一袭素白衣裙,悠然躺卧于竹椅上。
玉手轻抬,撑着脸颊,嘴角挂着一抹淡淡浅笑,眸中尽是柔光,凝视着那作画的少年。
“哇,少爷作画也这般好啊?画的太好看了!”
“姑爷画的好,小姐也是天仙般的人儿,此画当绝世无双!”
“少爷还要作诗?”
小橘和冷月站在顾川旁边,一左一右,时不时便蹦出一句夸赞来。
顾川闻言,看向一旁的小橘,微微笑道:“小橘字可识全了?”
小橘愣了愣,而后迟疑着道:“应当……应当快差不多了,少爷教奴婢的那些,都已经记住了。”
这些时日,小丫头整日的学字,练完武以后有时间就会看顾川给她写的那些字帖,除了看和读,顾川还会让她去书房写字,以加深印象。
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下来,不说全部记住,常用的一些都差不多了。
“教的都记住了?”顾川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道:“那少爷接下来写的这首诗,你可念出来。”
“哦。”小丫头乖乖点了点头。
顾川便回过头,提笔在空白处书写。
刚写下两个字,小橘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少爷,这两个字……奴婢不认识。”
顾川解释道:“这两个字念做蒹葭,蒹是没长穗的荻,葭便是初生的芦苇,知道了吗?”
“奴婢知道了!”小橘认真的点了点头。
又见顾川继续往下书写,小丫头便跟着念了起来,有些磕磕绊绊的,并不连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唔……少爷,这两个字奴婢又不会了。”
“念溯洄。”
“哦,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唔,奴婢又……”
顾川写完,放下手中笔,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宛在水中沚,认字之路任重道远,小橘还需努力啊!”
小橘认真道:“奴婢会努力的!”
“好好好,不过努力是后面的事,现在你先帮少爷一个忙,把画架收起来。”顾川将画取了下来,对她说道。
“好的少爷!”
苍舒月缓缓起身,走了过来:“顾郎,画好了吗?”
“画好了。”顾川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将画面向她,问道:“看,娘子觉得画的如何?”
苍舒月抬眼看去,却见那画纸上的自己格外的恬静,画的当真是惟妙惟肖。
旋即,她的目光落在一侧,那里写着一首诗,便是方才小橘念出来的那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苍舒月也不由得念了出来,待念完之后,眼中尽是欣喜。
一旁的冷月笑道:“姑爷这诗,倒是与小姐极为相配。”
“顾郎……”苍舒月看着他,眨了眨眼,似有些难以启齿。
顾川疑惑的看着她:“娘子想说什么?”
她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画,顾川似乎猜到了什么,倏然笑道:“这画本来就是为娘子所画,不必如此。”
“不过,现在墨迹还未干,等墨迹干了之后,再好好的装裱一番。”说着,他将画交给一旁的冷月,道:“冷月姑娘,有劳你找个装裱的匠人了。”
“好的姑爷!”
冷月应声接过画,转身离去。
苍舒月目送她离开,却忽的被一双手抱了起来,待反应过来,已经落入顾川怀中。
只见他垂首耳边,轻声道:“娘子,该练武了。”
苍舒月闻言,俏脸微红,埋首在他怀中,声若蚊蝇:“嗯~”
就在不远处,一条洁白的衣袖飘然而至,而后一道身影踏着衣袖而来,悠然落在房顶。
来人身姿曼妙,脸上戴着面纱,一双狐媚眼格外的引人注目。
慕仙儿望着这一幕,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那般圣洁的姿态全然不见:“蒹葭苍苍……这般的才学,却整日沉溺在温柔乡,真是浪费……”
唰!
她话音未落,一道黑衣身影便悄然而至,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她身旁。
慕仙儿心头一惊,扭头望去,看到的是抱剑的阿竹,不由松了一口气,旋即目光又古怪起来:“你实力精进了?怎么我一点都察觉不到你的气息。”
阿竹未曾作答,开口问道:“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