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橘白捏着融情昙叶子的手一顿,眼中泛起泪光,可还是尽量克制、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就在这儿?”
“我都知道,那日竹林中、今日九天之上,还有白敛,已然将这许多年来之事告知于我…”江疑说着,声音越发颤抖,甚至带着几丝哽咽。
显然,她又被二师父“卖了”:“神君…”
“本君不要什么‘永安之道’,只要你…”说着,他的一滴泪滑落进萧橘白的颈窝儿中,消失不见。
感觉到颈后的湿润,萧橘白再也忍不住,泪珠滚落:
“若是以前,我不觉天命有何,只当无非是舍这拙身与天命赌上一局。可自那日,从极渊上见你受胁,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的天命会波及到我珍视之人,我不愿也不能让你、让你们受我牵连…”
“本君不怕…”江疑似是听出她话中之意,紧紧抱着怀中之人生怕她一个不留神跑了。
“可是我怕…”萧橘白眼神暗淡,“我不想成为你的劫难和软肋,待你伤好,便放我走吧…”
江疑闻言,拥着她的手渐渐松开,望着她艰难开口:
“定要如此?”
萧橘白低着头,紧握双拳,指甲陷入手心掐出重重的血痕,强迫着自己说道:“如此…对你我…都好…”
“也罢…”
江疑点点头,后退一步,施法取出一仙物趁着她还在低头神伤,掐诀念咒系到了她的腕上,怕不结实还用力扽了扽。
原以为江疑伤心过度的萧橘白察觉到腕上异常,抬手观瞧就见手腕上多了一条红色仙绳,不免疑惑:
“神君,您这是干嘛?这么一条仙绳绑不住我的。”
“本君也不想绑你,”江疑说着又将仙绳的另一头系到了自己的腕上,“原以为你我之间不必红线捆绑,可你先是‘不喜’后是‘无感’如今又非要弃我而去,所以还是绑上的好。”
“红绳?月老的那种红绳?”萧橘白惊诧看他。
江疑略考虑了一下,点头道:“月下仙人的确胡鬓如霜,称之‘月老’倒也合适。”
“还真有月老?没有蟠桃有月老,你们这是什么神仙地界?”萧橘白一听顿时不好了,扽着腕上的红绳道,“江疑,我与你说,强扭的瓜不甜的!”
“本君并未强迫,你若要走,走便是,”江疑说着施法将红绳隐去,“不过,现在你想去哪里,本君都能随你去了。”
萧橘白见红绳消失,瞬间上下左右拽了个遍,奈何碰都碰不到:“你不觉得这样强迫于我,有失你神君身份?”
江疑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兀自走到茶案凭几边坐下,道:“夫人都要离我而去了,本君还顾什么身份。”
“呃?”闻听此言,萧橘白只觉得这语气耳熟,“这话,是我二师父教与你的吧?”
江疑点头。
“卖徒弟!卖徒弟!你应了他什么,他这么帮你?”萧橘白气得炸毛。
“大概只是随意出入符惕山。”江疑不紧不慢地答道。
“啊啊啊啊!”萧橘白跳脚,“我要千里传信,把你与我二师父串通坑徒之事告诉我大师父!”
江疑闻言挑眉一笑:“可这红绳是长琴给本君的。”
“噗…”
霎时间,萧橘白心口如同中了一箭,气得想吐血,一屁股坐在花草地上,“他们明明不愿让你我再有瓜葛,你到底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江疑笑着起身过来,挨着她坐下:“或许你…”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本君就告诉你。”
萧橘白看着突然厚脸皮的江疑无语了,彻底无语了,要不是看他重伤恨不得拍他两巴掌,默默上下打量了江疑许久,萧橘白才憋出一句:
“老…不正经…”
说罢起身就走,丢下江疑坐在那里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笑,临进大殿之时,还回头瞪了他一眼,
“在这儿调息吧,别回来了。”
“好。”江疑托着腮不正经地应道。
“哼。”萧橘白哼了一声扭头就回殿内去了。
天近傍晚,
江疑调息完毕,睁开眼发现果然萧橘白没再来过园中,无奈一笑,心想着自家夫人看来是真动气了,想罢起身回了殿内,左右寻了许久未见她人,夫诸和鲜皮也没踪影,探了探手上的红绳叹了口气便奔着后山去了,果然,就看见那人儿带着两只小兽正蹲在莲池边上烤着一只不知从哪儿得来的雉鸡。
“咳…”江疑。
“咳什么咳,”萧橘白头也没回,指了指边上小案上放着的丹药,“自己吃药。”
“身为医者,难道不该为本君诊脉后再行用药?”江疑过去坐在案边托腮看她,这才注意到她换了新的衣衫,拆了繁重发髻,只簪了那支沁红玉簪,不由挑了挑眉,暗自欢喜。
萧橘白撇头看了看他的脸色,见稍有缓和这才又回过头去继续烤雉鸡:“你不是绑了仙绳了吗?我一会儿悬丝诊脉,夫诸,我让你刨的藕呢,放里一起烤。”
江疑莞尔,从衣袖中掏出琉璃盒与她不久前做得的糖莲子,故意一颗一颗地往盒子里装:“本君竟不知夫人医术精进如此?”
“夫你个大头鬼!”萧橘白伸手就要去夺那些莲子,“还给我!”
“不。”江疑把莲子全都拢到怀里。
萧橘白扑过去就抢:“还我,不是给你吃的!”
谁知江疑不仅没有躲,反而迎了上来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
萧橘白被他的举动惊住,也顾不得什么莲子了,捂着嘴巴惊讶地看着他:“你逾矩…了…”
江疑看着她瞬间红了的脸颊,心情甚好地回味了一下,认真道:“比糖莲子还要甜些。”
夫诸见状默默抬蹄儿挡住了鲜皮的视线,表示:没眼看没眼看。
“……”
念在他是病人,萧橘白无可奈何,咬牙切齿地拿起烤鸡,把想拍飞江疑的怒火统统发泄到已经熟了的烤鸡上,一时间连撕带扯,与两只小兽吃得十分热闹。
江疑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吃东西,时不时为她擦擦嘴边的油,心情愉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