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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傍晚时分回到秦家沟。

在家里未见到秦驰的身影。

吃过晚饭,正要洗漱的时候,看到李氏带着孩子过来找她。

两个孩子已经学会走路。

只是走起来很是笨拙,歪歪扭扭的,时不时要摔一跤。

摔了也不会哭,还咯咯笑地站起来。

一天的烦闷,顿时被两个孩子给治愈了,宋锦眉眼温柔地带着孩子,直到两人玩累了,打着瞌睡,被李氏和黄婆子抱走。

宋锦这才得闲。

天黑了,依旧没见秦驰。

宋锦招来小玉。

“东家,有何吩咐?”小玉私下还是会叫宋锦东家。

宋锦直接问秦家在不在家?

小玉回答道:“公子说是出门访客了,要三五日才回家。”

这公子自然是指秦驰。

是小玉听到老李头和黄婆子这么叫,便跟着这样称呼了。其实这个家里的称呼有点儿乱,但作为主人公都没有去纠正过。

打发走了小玉。

宋锦望了望夜幕拉开的窗外。

将寝室内的油灯点上,再去取出了宋怀昌给她的鲁班盒。

取出了账本和名单。

坐在书案前,宋锦再次翻阅起账本,还翻得很是仔细。

宋锦现在的心境挺矛盾。

换作是前世的她,必定会将鲁班盒束之高阁。

但是再活一辈子,心境不同。

本该属于徽州宋氏嫡系的东西,她凭什么要放弃?

自然是要一一理清楚。

当然,效忠不效忠她都无所谓,至少要将属于徽州宋氏的产业拿回来。

宋锦伏案书写。

账本和名单结合,将名单上的人员划分成了三种。

一,收益稳定或是逐年增加的。

二,收益逐年递减的。

最后一种就是生意长年处于亏损的。

仅是这三种情况,便透出了人生百态。

宋锦不想去一一查证。

直接给生意盈利的各个州府管事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大概将宋氏嫡支出事,将会由明转暗,以前怎么样,以后也是怎么样,将每年的盈利存入钱庄账号即可。

再给亏损的那些人写了封信,简单又粗暴地让他们将宋氏嫡支的产业处理了,再次所得的钱银存入账号。

信上皆盖着家族印章。

这代表的就是宋氏宗族的命令。

至于收信人会如何回复,各凭良心。

即便是族人,但是人是鬼,还是要等过一段时间才知晓。

到时再决定要如何处置。

当宋锦将信全部写完,已经是四更天了,将桌上的信件收拾好。

眼困得上床睡觉。

半梦半醒中,好似有人躺到了她的身边。但感觉熟悉的气息,这才又心安地睡了过去。

忽然发现有人在抚着自己的眉心。

宋锦睡眼惺忪,强挣着睁开了一条眼缝。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侧身在身边的秦驰。

“怎么?吵醒你了?”

秦驰的嗓音好似轻轻拂过她耳畔,如同丝绒般柔和,给人感觉优雅又自信。

这下子宋锦的脑子是完全清醒,“相公不是说去访客了吗?”

“连夜赶回来了。”

秦驰眸光落在她的眉心。

指腹正一下又一下的,像是要抹平她眉间聚拢的愁绪。

真不是有心想弄醒她的。

宋锦抬起纤纤如玉的手,抓住了秦驰抚着自己眉心的手,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凉得她不自由主就打了一个哆嗦。

秦驰轻笑,“凉着你了?”

“你是刚回来吗?手这么冷?”

碰到宋锦狐疑的眼神。

最重要是手凉,还好意思碰她。

这个小眼神太明显了,由不得秦驰忽视。

秦驰尴尬地收回了手,索性将人一下子卷入怀里,把她的脸捂在自己的胸口。

又冻得宋锦打了个哆嗦。

“相公今天怎么回事?谁招惹你了?”宋锦感觉他今日有点奇怪。

以前的他,可不会这么幼稚。

秦驰轻抚着她柔滑的墨发,“我这么匆匆赶回来,不就是有事儿想找娘子商量吗?可娘子这副模样儿,似乎是刚睡?”

“忙活点儿事,不知不觉就晚了。”

宋锦现在关注是他有何事要找自己商量,“你有什么事要商量的?”

秦驰这次收到消息就出门,确实是有事情,本来想同宋锦说的,但联想到她熬夜到现在都还没睡,便想等她睡醒了再聊。

毕竟这事情现在说给她听,那她可能就睡不着了。

“等你休息好了再聊。”秦驰安抚地说着。

宋锦闷声道:“不急的吗?”

“不着这一时半会儿。”

秦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先睡。

宋锦确实是困了,便窝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安静了好半晌。

在秦驰以为她睡了过去。

宋锦突然出声问道:“相公,若是主人家出事,手下的人心散了,他的女儿想要将人再凝聚,要怎么做?不能用血腥的手段,也不能有太大的伤亡。”

秦驰沉吟了须臾,“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诗的含义,娘子可懂?这世上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碰到了类似的情况,你只需要记住,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怙顽不悛者,理当弃之。”

闻言,宋锦沉默了良久。

当秦驰以为她睡着了,她又低低地应了一句:

“相公所言甚是。”

秦驰的话,让宋锦这段时间凌乱的思绪,霎时明悟了似的理清了。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跟随宋父的那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只信服他一人,若是宋锦站出来,想让对方信服她很难,甚至有可能会以长辈自居,对着她一个小辈指手画脚。

这种局面不难看清。

好比当时去和宋怀昌见面。

按照宋怀昌的意思,是希望宋锦拿着钱,当个富贵闲人。

这间接也说明了,他不希望宋锦不自量力的去收拢其他州府的管事,因为很可能收拢不成,反而招惹了麻烦。

届时会打破了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宋怀昌还说,父亲会希望她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其实,宋锦不这么认为的。

父亲或许会这样想,但也希望她能立起来的,甚至是重振宋氏家族。

不然,他不会设下一个让她要有子嗣的条件。

这不是担心宋家会断了血脉。

而是在给她另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