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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是谁?”

“不知道他的名姓,反正是个古怪的男人。”

舞女把手上的小虫子放回盒子里。

“虫子炼得不错。你师父想要什么?”

齐酥笑起来。

“姐姐真是冰雪聪明。师父说,只要我过来卖蛊,一定就会结识到厉害的人。到时候就可以打听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

齐酥双手交握在胸前,神情认真。

“姐姐可曾听说过,重炎痋虫?”

舞女慵懒的坐姿瞬间变得端正。

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收敛,对着身边的小丫头看了一眼。

小丫头了然。

悄无声息退下去,守在门外。

“你从何处听说重炎痋虫这个名字的?”

舞女一双妙目,定定盯着她。

齐酥:“我师父说的。他还说,前周的宫闱中,便有皇族中了这种虫蛊。”

舞女:“是有这种虫蛊不假。但留下来的虫卵本就不多,且炼制起来太过繁琐,这种蛊虫早已失传十几年了。”

齐酥面露失望之色。

“连你们这里也没法子么?”

舞女:“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齐酥叹了口气。

“我师父有一位情人,数年前中了这种虫蛊。现在已经快死了。要不然,师父也不会让我用这种法子来碰运气。”

舞女笑起来。

“你这话可就在诓我了。重炎痋虫何等珍贵,普通人怎么会接触到?”

齐酥摊开手。

“谁知道他们是药人还是试蛊人呢?反正他们是如此说的。”

试蛊人……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舞女眯起眼睛。

“可是这也不对啊。小妹妹,重炎痋虫太过暴烈,女子的身体无法承受。历来被选做蛊人的,都是男子。”

齐酥:“嗯?我刚才没说?我师父的情人就是个男人呐。情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关系也不大吧。我师父说,做人嘛,开心最重要的。”

舞女……

嗯,也在理。

齐酥小狗崽似的眼巴巴看着她。

“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哪怕是减轻痛苦的法子也行啊。”

舞女沉吟着。

“法子也不能说没有。却不是平白就能教给人的。”

齐酥:“要钱还是要物?我们会努力凑一凑的。”

舞女笑起来。

“钱和物,可不稀奇。”

齐酥:“消息也可以。我们做野大夫的,也有些打听消息的门路。

就比如:昨天晚上,绣衣使殿前使秦大人遭人行刺,受了重伤。眼下这可正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好时节呢。”

舞女眸光闪了闪。

绣衣使昨夜异动,她的确知道。

但秦商受了伤,却并未探听到。

“你还知道些什么?”她问。

齐酥笑笑,没再说话。

看来眼前这小村妇,也不是全无用处。

舞女:“这样吧,我认识一个老婆婆,早些年是南楚的蛊女。克制重炎痋虫的法子,她应该还知道一些。不过,她住的偏僻,也不喜人打搅。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她?”

齐酥笑道:“好啊。”

“反正找不到解法,回去我师父也会弄死我。去试试,也许能遇到转机呢。”

雨过天晴。

太子于东宫设晚宴,大宴群臣。

反常的是,这次他的宴请名单,几乎涵盖朝中四品以上的全部要员。

以往为了避嫌,太子偶尔宴客,也只请几个故交。

轻易不肯落下这种令皇帝忌惮的口实。

傍晚,云无翳离开王府去东宫赴宴时。

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又开始向京畿上空聚拢。

宋女官把一个小食盒递了过去。

“殿下带着这个吧。去宫里赴宴可吃不了什么东西,这里面的点心是王妃准备的。”

云无翳听完,亲自将食盒提在手里。

又问:“王妃现在何处?”

总而言之,绝不可能乖乖听话,待在慈云寺的。

果然,宋初回道:“王妃在丰乐楼卖蛊。”

云无翳神色顿了顿。

“卖……什么?”

宋初:“就是虫蛊。”

她简单把齐酥做的事复述了一遍。

并着重强调,“王妃说了,不让告诉您她在做什么。殿下放心,玄鸟一直跟着,不会有事。”

云无翳点点头。

抬脚上了车。

车辆行驶间,外头街巷上的灯光泄露进来。

她去丰乐楼卖虫蛊,定是想趁机找南楚人打听重炎痋虫的事。

之前两人因她总是擅自行动,有过一些小争执。

但她说得对。

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成亲不该是她的束缚,他也不该是她的绳索。

所以,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作为夫君,他只需要支持就好。

云无翳端坐着,打开放在膝盖上的小食盒。

里面是几色不同的点心。

雪片糕,茯苓糕,红枣糕,绿豆糕。

只要是她准备的食物,最后总会在边角里塞一点绿豆糕。

云无翳以前并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寺庙里吃素。饮食一事上,并无太多可挑剔的。

但是现在——

一块绿豆糕吃完,云无翳对外头的车夫吩咐。

“这几日王妃若是问起,就说一切安好。不要告诉她我在做什么事情。”

外头的玄鸟应了下来。

自会有人去把他的命令传播出去。

岐山王的马车离开不久。

岐山王府大门被人敲开。

来人穿着宫装,神态矜傲,一身内侍打扮。

门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前问询贵人何事。

那内侍垂着眼睛,拖着长长的音调说道:

“倒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是东宫今天晚宴,太子妃想起也有数日未见岐山王妃了,命咱家过来,亲自接王妃去宫里叙叙旧。”

门人陪着笑脸。

“贵人来的不巧。我家王妃近些时日辗转失眠,王爷便吩咐把王妃送去慈云寺听听佛音,静静心神,临去前说总得住个七八日吧。既然是太子妃有请,我们这就派人传信给王妃。”

内侍皱起眉头。

“果真不在府中?什么时候去的?”

问到最后,声音已带出几分凌厉。

门人:“就、就是今天早晨啊。坐着马车去的,街上看到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那内侍板着脸,竟是一句话也不耐烦说。

甩着袖子走人了。

门人沉下脸。

“去,赶紧把这事告诉宋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