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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尔逍不似凡间客,梦登琼楼才惊觉。

此刻,侯门府,那座城中心高有百丈的琼楼之上。

无限好风景,一眼望长安,千盏琉璃梦,岁在今朝尽。

不夜城的辉煌来自于它的繁荣,一如这个国家艰辛的历史所带来的丰饶,在这个国家,历史的传承与文化的底蕴在每一处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它不仅仅是传承万年的不灭灯,更是储存无数薪柴的烽火台,炊烟袅袅的狼烟延绵至千里万里。

点朱砂依旧缺席,又或者,在这漫漫不夜城中,在她眼中的历史,早已看了百遍又千遍。

无论这座古城如何被岁月风蚀,她始终清晰的记着一砖一瓦的沧桑,而转眼百年的岁月蹉跎,能模糊太多东西。

神白须凭栏处望眼不夜城的繁华,高楼之上风来徐徐,吹动他两款绣袍猎猎作响。

他的这身袍子,不可谓不上品,甚至可以说是仙品的世间罕有。

“你血肉之躯承不住这世间的诸多因果与凶煞,本就戾气弥重,再无个防身之策,指不时日,定要遭祸。”

姜泽岚将离之际,在自己脖颈处扯下一片血淋淋的龙鳞,这鳞片在她的手中丝丝缕缕织成线,遂成了这身云龙腾空的锦衣。

神白须这人本就孤命,谈何受此大恩,姜泽岚又岂不知此人秉性如何?

只说不过随身之物,就当是为了他为神骁跪求天桥的答谢。

可殊不知,这乃是龙骨的护心鳞,拔一片少一片不会再生的血肉之精。

而姜泽岚折断下的角枝,同样是灵首的鸿胎,折了这一角,就等同于游龙戏珠的龙珠让人拿了。

只是神白须糊涂,不,被蒙在鼓里,认不得这些昂贵的这天底下都不可能会有的东西,他只知道珍重保管。

她身后的媚娘早已换做一身红袍,眼下的倾国之姿便不必多言。

她来到神白须身侧,向下望去那不夜城,这是她儿时就已经看腻的景色,却又是不知千万人遥不可及奢望不及的。

而这时的苏禾才注意到神白须发后别着的那枚光泽烁烁的玉簪,她认得这名盛青萍天下的名剑出自谁人之手。

只是不曾敢想,那位竟会将这成剑的看家东西递交他人,更别说神白须了。

而那角枝,她自然认不得,只知道大概是不得了的物件。

“先生若是乏了,可就在此地安歇,我会吩咐下人准备。”

苏禾看着神白须望着那不夜城的尽头,更远处的高楼大厦繁华都市,不禁有了一丝好奇。

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且不去多说,就他在国际上的名声也不必赘述,就说他这么一个人,这么强大,却又总是表现得…命不由己。

眼下他的眼中不只是惆怅还是疲倦,只是在风中面无神色。

“先生?”

苏禾见神白须迟迟不说话,又唤了一声。

“你说,整个武侯城值多少钱?”

神白须莫名问了一句这样的话,饶是苏禾听了也有些云里雾里。

她从小对于钱这种东西没什么概念和印象,她只知道,这种东西,她从来犯不上去为它思考。

“换句话说,把整个武侯城卖了的话,能不能填满半宝川四座主城因为受白下霁之毒荼毒的病民灾民?”

“能不能为川边三疆之土建起一座高高的城墙,不说固若金汤,只要不被风沙掩埋,不被铁蹄踏破。”

“能不能堵上剑若悬河一剑劈开的东南一渊。”

神白须一只手摁在凭栏上,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好似自顾自喃喃道。

“若是曾经的武侯门,或许会因为多方原因而无法满足,可现在的武侯,只有我一人断绝诸事,我想,应该都可以。”

那该是怎样的一比支出?买下一座主城都游刃有余。

神白须一时间有些难以想象这份雄厚的财富,他归根结底也是个贫人,没见过什么大钱。

“先生想买什么?”

苏禾看向神白须,她将被吹乱的发丝抚于而后,媚笑道。

“买……”

他手指用力捏了捏凭栏,又点了点。

“买兵戈铁马踏不碎的千灯盛世。”

“买血浩硝烟迷不住的万世太平。”

“买万众一心扯不散的盛国城邦。”

“买琳琅书卷万万两,买锦衣华服千千件,买桑田良亩,买广厦万间。”

苏禾听着这一句句好似美轮美奂又舒心悦耳的辞诗,竟有些醉了。

他那样一个人,破坏,杀戮,血腥中走出来的人,会将这样的梦想倾注他人?

那他又为什么成为这样的人呢?

至少眼下,苏禾看到的,是一位仿佛在悲剧历史中蹉跎,沉沦,迷失的颠沛流离者。

就如同史书中记载的那些国破山河,漫山荒野无家可归的流民一样。

又如同心中有冲天之志,可却怀才不遇郁郁而终。

遂才写下这堪堪诗句几行,字越写,泪越多。

“钱权固然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做到诸多不可能的事,却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先生说的这些,太宏大,对于一个国邦而言,更是万万年追逐的建设理想,是诸多王朝君主接憧而至都难以建立的旷世。”

可眼下辉煌的神骁岁月,不就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亲手铸就的吗?

对于他们而言,神白须所说的这些在他们世族人看来宏大的理想,在那些群众心中,却是习以为常的憧憬。

十二门的前身,只不过是世族之乱当年遗留下来的名门世家,他们之所以能够躲过世族之乱,是因为他们治功在事。

和那些向外索取的世族不同,他们更擅长向内的智慧,可他们曾仍是立于群众之上的阶级主义者。

他们历经岁月更迭而根深蒂固,在这个国家拥有着巨大的财力与权贵,无论他们有没有世族迂腐的思想与夸张的野心,他们始终都在那个位置。

世族覆灭只是为他们敲响警钟罢了,倘若再过数个时代,他们仍旧能攒足有卷土重来的家底,在那时,是不是神骁还要血洗一遍?

民众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要让这个国家以政治的明智来治理,就必须要承上启下的上下一心。

十二门如今同盘龙左右,于民众而不顾,纵使盘龙会有能力治理国邦,然而正统才往往是神骁人所坚信的立场。

“宏大吗?武侯门创办千年,同样作为扎根群众的世族名门,在世族之乱余后的思考上却并没有站在群众的立场上。”

“归根结底,您还是觉得武侯门从众于盘龙实为不妥,可您怎么就能确定上御出云不能构建一个更恢宏的时代呢?”

神白须一顿,看向那城楼下的万家灯火,闪烁交映的灯火如同一座座烽烟滚滚的烽火台,炽热而又灼热,他看向苏禾。

“初入侯门时,我听点朱砂说武侯的执掌者是一位女子,我以为,人的能力可以有更多侧面的判断。”

“入门之后,我多有观察,你虽言态轻浮,却有经韬纬略,作为一个执政者,在他统领之下的人的表现就可以衬托他的明智,你也一样。”

“更恢宏的时代?我以为,在他人描绘出的风景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是一种最可笑的揣测。”

“十二门之所以成立,是因为李布施不愿因为世族之乱而失信于民。”

“他肯定神骁民众不相信世族执政的由头,但那个时候的神骁确实要借助他们的势力来巩固由上御一族凿下的空洞。”

“为此李布施不惜戴上重蹈覆辙的罪名,同刚建立起来的十二门共同进退。”

“可事实是他是对的,一个国家绝不能从内部产生分裂,大家的问题大家来解决,在促进这个国家积极一体化这件事上,李布施高瞻远瞩。”

此刻的苏禾才是真正抬起眼睛看这人,终于再没有了之前那般轻浮的柔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默,一种自若的沉默。

“世族之乱的影响让神骁群众明白,权力是不能由太多处于高处的人掌握的,他们的起点太高,看不见在这群山之下匍匐的人,更何况更多人。”

“可他李布施承诺十二门的立场可以由内部领导者做主,那他就要担得起十二门因为神骁内部政治争端而带来的影响,因为组建诸如这样的政治集团本就是一种破例,而其中的执行力,是民众必须信服的。”

就诸如上御司南那般,他要做暴君,却也选择用信与民,在得到应有的支持以后,才逐渐显露本色。

“先生是不是以为,神骁群众对世族恨之入骨,就可以一而再的将这份罪名压在所有世族之后的头上?”

“以至要我们这些拥有实权却高高在上不作为的执权者低声下气?”

此刻的苏禾才真正是一个承担一门职责的执政者,她有能力撑起当时即将分崩离析的武侯门,就有能力对峙如今神白须所持的身份。

“穿林雨所推创的民治确实高明,可那仅仅只是他作为执政者应该去践行的责任。”

“神骁的制度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能者多劳,唯有众人翘首以盼者,能够建设国家的恢宏者,才能担当大体。”

“上御执确有明主品德不假,可终究年轻人微,倘若不是李布施鼎力相助,如今神骁总代理的职位志在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李布施很清楚自己有治世之能却无安邦良策,神骁需要一个广纳贤言的明君,要这个国家团结起来,上御执顺理成章。”

“可早就年过于他的上御出云又如何?只身脱离家族,令起高峰,仅在两年之内总领盘龙会,以至于在三年之内横扫神骁。”

“时至今日的上御出云也不过二八年华,却已是功名赫赫,盘龙会雄居六城,这东南之争究竟胜在谁手一目了然。”

据理力争,苏禾充分说明了武侯门为什么会站在盘龙会的立场上,并且对于上御执上御出云两人的东南之争,秉持后者。

眼下的神白须不言不语,他转身不再去看苏禾,后者一顿,疑惑而不满。

看他的样子,好似…失望至极。

“纵使历史千千万万年,记载在那史书上的人究竟明智与否,昏庸与否,都是由群众所传颂的。”

“难道仅仅就因为正统一言,就可以拟定一个国家的命运?这天底下既然有能者多劳的道理,就更证明上御出云有能力担当这份责任。”

“而世族之乱已经成为历史,世人不可能永远攥着这张罪状胁迫背负世族之名的人低头,更不应该就因为历史的种种,而对当今世族集团的所作所为杯弓蛇影,大做文章。”

“难道活在偏见中的人不才是最可怕的吗?更何况是一群执政者。”

如果一定要说,苏禾的立场的确没有错,而她所说的,也的的确确是事实。

李布施所创建十二门的初衷,的确是为了团结当时政治状态涣散的神骁,更是为了集中民智,要民众通过政治机关向国家提供建议与决策。

不然如今的天罡穿林雨也不会如此卖命的深入基层,持续数年的去了解民生民态。

他归来骁卫后,给出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代表民众的发声。

“他们要知道这个国家究竟是谁在说话,又是谁说了算,是怎样一个人在领导,又是怎样一个人在决策。”

如此,李布施才颁布十二门正式成立为民政机关,代表神骁十分之五的决策权力。

他告诉他们,政府的政策是为了稳定国家的强盛与发展,而未来,是属于民众的未来。

凡是任何在大意志上有的分歧,都可以长久的坐下来讨论,让问题被更多人的思考带动,这是一个国家的风貌。

如此才有了之后穿林雨所做的一切。

只是,说出这一切的苏禾仍旧没有得到神白须的回应,他的眼神,只在那不夜城之外的林立琼楼。

苏禾自生以来,在她所有的所作所为之中,之后,还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怪人。

他那不知是孤傲还是傲慢的清醒,令她有些直不起腰,甚至有些喘不清气,只觉得这个人,像迷雾。

她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怀有不甘的情绪,究竟要怎样才能说动他?

“位极人臣,怎么做才是对的?”

“为什么历史翻了一遍又一遍,却仍旧还是有人用历史来评价如今的时代的好与坏?”

“为什么世人在历经那些史书中所撰写的沧桑之后,更加肯定曾经的历史是如何的比现在辉煌?”

“他们见过多少领导者?史书装得下吗?”

就在苏禾想要伸手去转动神白须面向自己的时候,一阵强风吹来,直直扑在神白须的身上,以至于他的绣袍,轻抚过她的脸颊。

她有些恍惚,以至于透过月光。

“最可怕的并非是活在偏见之中的人,而是用偏见去看待世界的人。”

此话一出,苏禾浑身一震,那双好看的杏仁色的眼瞳止不住的颤抖。

“在世人的口诛笔伐中遗臭万年的蒋遇才已经死了四千年了,而四千年今后的世人仍旧会回忆那仿佛历历在目的战乱。”

“他们看到的,是人被放大的野心与支配主宰的恶念凌驾于人性的纯真与真善之上,一个沦丧的时代不值得任何人为之付出心血。”

“可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人民,这个国家是他们赖以生存与传宗接代的归宿和延续,他们只是迷茫,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写眼下的悲剧。”

“而蒋遇才,就是一个随着这股寄托与渴求而诞生,不,而献身的一个人。”

“人倘若要看到自己的陋处,就只需要照照镜子,可人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不足,他就要在别人的评价中探知。”

“危乱的时代首先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优秀领导者,而是一个能够更正错误并且领导人们能走得更远的精神先导。”

“要自己的命运不再是为了铸就别人人生的辉煌,这就是蒋遇才的呐喊。”

“他已经见过太多人的才华与珍贵的生命,因为那些仅仅只是更尊贵更有权势的人而夭折了,因为他曾经也是那样的人。”

“仅仅只是比别人更尊贵,拥有更多机会,掌握更多财富与权力,就可以肆意的草菅人命,将真相掩盖,将正义歪斜,而这,就是世族之乱的根本。”

说着,神白须已经走下高台,在茶盘一旁面向那灯火昏暗的楼道,看着廊内在晦暗灯火照耀的来往人影,怔怔出神。

而在她身后的苏禾,竟百年来第一次觉得眼下的风景有些僵硬,甚至是扎眼。

只觉得那些繁荣璀璨的辉煌在灼烧着她。

“能力愈大,责任愈重,这句话是那些德高望重者与仁善兼备者的自我勉励。”

“因为他们心中的良知与正义告诉他们,他们的双手与智慧可以促就更多人的辉煌。”

“可却有那些不思进取好逸恶劳者将其作为一种道德绑架,扣在那些选择在乱世之中的独善其身者,要他们背负骂名与污名。”

“他们混在人群中,幌称正义,用冠冕堂皇的正义言辞诋毁侮辱他人的高洁与纯正,这才是真正的邪恶,也是致使真正的好人往往在危难之时沉默的元凶。”

“而这,也是致使如今世族之乱罪名仍旧要十二门诚惶诚恐的归根所在,也是盘龙会的底气。”

神白须重新面向苏禾,眼下那人只是紧咬嘴唇,双手合拢攥紧,在袖中来回拉扯,她不敢去直视神白须的眼睛。

她感觉神白须的话一层一层将她剥开,抽筋拔骨。

“李布施设计十二门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要神骁民众通过十二门在担任政见组织机构的过程中慢慢了解如今的世族。”

“而是要世族在同民众政见的集合中学会进步,并且接受新时代的诞生能够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归宿。”

“不是活在偏见中,不必自相残杀,更不必去揣摩,去猜疑。”

“仅仅只是怀着同样的理想,尊重,宽容,相互理解,团结友爱,在共同的大意志中保持民族自信与民族自尊,与时俱进,时不我待。”

“曾经世族的压迫折断了那些渴望凭借知识与才华建国立业的有志者,因为他们的贪心致使他们害怕权力的交接。”

“而李布施将这份公正重新端正,要世人看清楚,不被世族的笼统限制思维。”

“而你,你所说的那位拥有安邦建国,令百姓安居乐业的上御出云,是一个在旧制度的偏见中诞生的篡政者。”

“她的野心同千年前的世族如出一辙,渴望权威的碾压与暴力,她固然有容人之心胸,因为那是她根本不在乎旁人的命运。”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的颠覆性究竟有多么强大,不仅可以要一个国家为之颠倒,更可以要整个众生为之弯折。”

此刻,苏禾才真正看清楚眼前这个被誉为西方史上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的真面目。

一个在政治中刨根问底,在选择中扪心自问,在决断中瞻前顾后,在前进中未雨绸缪的先驱者。

而他的所作所为,是真正象征着一种觉醒与思维,他的意志所在,意在于带来思考,他已经遍观神骁历史,横贯古今。

“君主制的弊端在于,要所有人的目光与努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奉献与回报永远不成正比,一群人的国家交给一个人去治理,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和最自私的人。”

两千年前的千朝子为什么会被誉为在神骁历史上唯一一位功绩与名誉超越全青复的君主制国家领导人?

就是因为他不愿意用君主制的限制权力去碾压在这个国家中的任何一个意志,他的仁善来自于对这个国家战乱的理解。

而正因为世族之乱根深蒂固在人与人的成见之中,千朝子才会如此的前所未有。

在历史上渴望统一与大意志集中的领导者或许会有很多个,可做成这伟大工业的却只有全青复一人。

而能够将民众集中并且永恒延续国家发展与未来的,或许很少,可所有人,所有的执政者,都只会向千朝子靠拢。

“与民觥筹”这一词,在史书中是对千朝子一生功绩的奠定与结尾,意为,在有限的命运中耕耘于无限的传承。

“神骁的历史,永远都是雷声大,雨声更大,风雨愈重,愈是要驾舟而行直济沧海,在烈火中涅盘,在危难中同仇敌忾。”

“这也是,一个民族之所以强大且昌盛而自信的原因所在。”

“他们历经千般磨砺终成正果,不是因为他们相信天命如此,而是相信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因此,那位历史中与天地同寿的始皇帝,散去自己一身煌道,为就世人与国家的辉煌,溶于天地之中大道之内。

而自那以后的神骁,春笋拔苗,山泽万灵共与鸣。

神白须并非躬耕于阴谋诡计或纵横心计的谋士,他向来是一个,不喜欢做准备而独钟于决定的人。

也许是他瞧不起那些阴险诡谲,可他也的确是一个狡诈的罪犯,只不过,这层身份并没有掩盖他的光泽。

表里不一,或许说的就是神白须的为事之道,可,这绝对不是他这个人的根本。

他是敞亮的,光明磊落的,无愧于心的,就诸如那些个历史上在最后收关之时的执政者,在这纷纷棋盘落下的最后一子,坦荡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