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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第十层的情况,大牛语焉不详。

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也不知道,连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也没有。

第十层仿佛是个禁忌,从无传说。

不过,鹤伏夕也无所谓。

第十层离他们太遥远了,他们目前关心的,是第一层的生存状态。

“……之前牛叔就是被选中,去跟来自第四层的斗士厮杀。我们只是普通干苦力的兽人,哪里能跟斗士搏斗呢,所以牛哥就……”

大牛的眼睛红了。

二牛和小牛也开始吸鼻子。

“所以,牛叔倒下后,你们怕轮到小叔叔?”鹤伏夕猜想。

牛犊子们点点头。

“在熊人眼里,牛叔已经死了,所以小叔叔才能把他藏在这里。我们也一样,我们早在几年前就‘病死’了。死了一批斗饵,就要有新的斗饵顶上去。”

这么说的话,鹤伏夕就有点想不明白:

“斗饵,不是应该像你们牛叔一般,长得强壮勇猛吗。可是你们小叔叔……”

他很肥欸。

鹤伏夕甚至觉得,他的身材出现在斗兽场,熊人们可能会生气。

“这题我会!”二牛抢着说:“因为熊人不把牛人当人看,牛人越来越少,已经没得挑了。另外,小叔叔其实……”

“其实力气很大啊!”大牛突然插话。

并且暗地里戳戳二牛的后腰。

二牛才有点惊慌失措地闭嘴了。

鹤伏夕看破却没有点破,只是笑笑说:

“那确实也是。”

他抱着她飞崖走壁的功夫,可真是个灵活的胖子呢。

四人不再说话,各自收拾手里的活计。

当天晚上,兽人没有回来。

因为他是奴隶,白天才能找机会放放风,晚上是必须回到锢魂狱蹲大牢的。

故而,鹤伏夕领着三小只吃了晚饭,就睡觉了。

一夜无梦。

在洞中的每一天,都和第一天无异。

平淡中弥漫着各种香味。

小鸡炖蘑菇、竹笋焖鸭、土豆烧肉、香料烤鱼、蜜汁叉烧……

三小只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感叹:

“姐,你不是猪族的吗?还把猪肉做得这么香,你可真狠啊。”

鹤伏夕横了他一眼:

“所以今晚的牛排就不吃了?我留着自己吃吧。”

“不不不!”

牛犊子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能不吃呢。

牛是牛,牛兽人是牛兽人,不一样的。

煎牛排,好吃的嘞。

日日吃饱喝足,三小只被养得油光水滑,脸颊都鼓了不少。

就连卧病养伤的牛叔,因为天天喝大补汤,身体也好得极快。

这才几天,他就能坐起来了。

“兽人的恢复能力还是强啊。”鹤伏夕忍不住道。

牛叔努力地朝她点点头,说:

“主要还是夫人疗效得当,在下没齿难忘。”

鹤伏夕笑着摆摆手。

正在这时,兽人急匆匆走进了山洞。

他一见到鹤伏夕,就要把她往外拉:

“你不能再留在这儿,外头已经变了天了!”

“怎么了?”鹤伏夕一头雾水。

“战戎……”兽人话还没说完,洞口便传来尖利的叫嚣。

“原来藏在这里!”

上次鹤伏夕见过的贪吃熊,赫然出现在洞口。

他旁边,还跟了好几个一看就很强的巨熊族勇士。

“灵羚,你小子果然不老实!”贪吃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你这么大胆,竟在这么一个崖洞里,藏匿奴隶!”

“至于这个小雌性……”他不认得鹤伏夕,还以为是兽人从哪里骗来的。

“你小子挺会玩啊,但是就你这种肥头大耳的,能满足这么娇嫩的小雌性吗?不如让我……”

散发着掏粪臭味的熊掌伸过来。

鹤伏夕差点呕吐。

而兽人则是出奇地灵活,他竟只凭单手,就反手将鹤伏夕往背后搂,然后托着她迅速往后弹了几步。

“斐熊,你找死。”他阴阴地说。

斐熊大概是从未想过,这个唯唯诺诺的怂牛,居然也有怼他的一天。

一时间又是恼怒,又是可笑:

“灵羚,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一个奴隶,居然这么张狂,是不是想全族给你陪葬?”

灵羚的双眸猛地一缩,唇抿成一条绷紧的弦。

斐熊见他不言语了,知道自己又拿捏住了,于是哈哈大笑。

他得意地朝鹤伏夕抬抬下巴:

“小雌性,看到没?跟着这种怂蛋,是没有前途的!你还不知道吧,整个牛族,都是我们巨熊族的奴隶……”

“你闭嘴!”

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洞的深处冲出来,像小炮弹般朝斐熊撞去。

“是你杀死了我的父——”

噗嗤。

皮肉被深深扎透的声音。

小牛犊像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低头看。

一只熊掌正按在他的胸口。

尖利的爪子,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二哥!”

牛牛爆发出尖锐地惨叫,然后,嚎啕大哭。

“切。”斐熊却如同打死了一只苍蝇,嫌弃地嗤了一声。

然后收紧五爪——

生生将二牛的心脏掏出来。

幼小牛犊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到地上。

而高大的巨熊,将热腾腾的心脏塞进了嘴巴里。

“尚可入口。”他评价道。

舔了舔嘴角。

“我再吃——”

话还没说完,他就双目圆瞪,惊愕地发现自己与足下的土地,无限接近。

他的头,掉在地上了。

肥胖的兽人,一边手背着小雌性。

另一边手,以快到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斩下了敌人的头颅。

偾张的肥肉和根根分明的毛发上,正散发出黑色气息。

他犹如死神降临,手上沾满鲜血。

尽管经战无数,几个熊族勇士还是看呆了。

熊的视力本就不好,更不要说,那个牛奴隶的身手之快,怕是长臂族在此,也要眼花。

“斐熊!”他们后知后觉地怒吼。

鹤伏夕始终被灵羚死死按在背上,不让她看这些血腥的场面。

可她不是傻子。

“二牛怎么了!”她拼命挣扎,想要抬起脸来。

“别动。”雄性的声音闷闷的:“不要看。”

短短几个字里满是痛苦。

以及,哀求。

鹤伏夕安静下来。

大牛和牛牛哭着,跑上去抱回二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