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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仲国手指敲了敲大腿,靠向座椅后背,“桥后那片地距离闹市太近,不是个好去处。车站往东两公里的铂爵府开发基本完成,开发商是外地人,可惜了,不是个好东西。”

中年人眼神锐利如鹰,杀伐之气让苏杭的后背凉了一瞬。

一阵之后,尔仲国卸掉了强势,柔和道,“他留了两栋,一栋想要给我,一栋想给书记。呵呵,便宜你了。”

苏杭咽了咽口水,“您可别坑我,我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尔仲国哈哈一笑,“山明水秀的,同城最好的造景,最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教育资源,邻居都是些同城的上层人士。最重要的一点,你在外地上学,就算自己想盖房子,时间精力一定不够,这房子拎包入住,你便宜占大发了。”

苏杭点了点头,“这话我爱听,我这种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选手,就缺时间。”

“呵呵,钱多未必是好事,趁着年轻,多做些事,背些光环,活的也许能自在些。”

“身为同城最良心的企业家,我愿意认购一套,但前提是我爹妈满意。”

“下周书记组织了一场义捐,良心企业家,没你我可不去。”

苏杭肩膀一塌,“您饶了我吧。”

尔仲国笑的开心,“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苏杭挠了挠头,将祖远的事如实讲给了尔仲国。

尔仲国沉吟一阵,认真的看了看苏杭,“小子,运气这东西你知道吧。有一种人,应运而生,天生就站在顶点,做事顺风顺水,无往不利。没有挫折,没有磨难,只要他想做的事,老天都帮着。”

“气运之子?您小说看多了吧?”

尔仲国呵呵一笑,“我之一生,遇到过一人,便可称得上气运...之子,你算第二个。”

“您这是捧杀,您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有多穷。”

“一朝顿悟吗?”

“主要还是努力。”

尔仲国摇了摇头,“主因是傍上了黄宗远的大腿。”

苏杭一怔,“......”

“线缆关系到全城能正常运作,价格倒是其次,但质量一定要保证。迎宾街那面的线,前两天被我挖了。”

“这么巧?”

“商人逐利,从来都不缺鸟为食亡的。”

苏杭呼了口气,“尔叔叔,谢了。”

“空口白牙?”

“第一批货给您市场最低。”

“呵呵,占我便宜。”

“...成本给您,但后续我涨价您不能不用我。”

“月内我会组织一场竞标会,你准备好。”

“正经竞争还是...走样子?”

尔仲国疑惑的瞧了瞧苏杭,“你生意做傻了?就算竞争,也得私下定好再上会啊。”

“呃...”

“呵呵,你还真将我视为不懂变通的酸书生了。人浮于世,除底线无不可动。孩子,你的线守住了吗?”

苏杭讷讷无言,“受教了。”

几人踏上北区的土地时,阴郁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淅沥的小雨。

尔仲国身形并不高大,也不魁梧,甚至是有些纤瘦,但他靠着笔直的脊梁便撑起了同城的新时代。

虽说...你将我们这代人的回忆都磨灭了...

但这方土地...确实是朝着更好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眼看着尔仲国推开林秘书的伞,随着几名耄耋老人走进破落不堪的平房,苏杭与林秘书打过招呼,偷偷溜了。

回去的路上,小林秘书将车窗关上,似乎怕风吹垮尔仲国的身子。

中年人眼皮微动,睁开了眼。

“唔,几点了?”

“晚8点,老师,今晚吃鱼可以吗?”

尔仲国挥挥手,“那小子什么时候走的?”

“没待多久...”

“哦...”

“老师...”

“有话就说。”

“我想不通,您为什么对这孩子...”

“对他挺好是吧?”

小林笑了起来,“是啊,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老师您一向严肃,倒是和他在一块,没那么...”

“什么?吓人?”

“呃...”

尔仲国呵呵一笑,“你老师也不是圣人,故人的后辈,总是得在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提携一番。何况这小子,也合我胃口。”

“故人...”

“再多就不可说了。”

......

黄宗远从武装直升机走下,西装笔挺的高瘦中年人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二哥。”

黄宗远笑了笑,“十年未见,稳重了。”

中年人挠了挠头,“奔四的人了。”

黄宗远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哥呢?”

中年人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大哥还有工作,咱们先去,他随后就到。”

黄宗远冷笑一声,“官迷一个,我们不管他。”

国宾馆1号楼,最高规格的1号厅内,空空荡荡的桌子前只有三人。

饭菜看着可口,但都是些家常菜系。

高瘦中年人与中年女人举了酒杯,“二哥,敬你这些年为国家所做的一切。”

黄宗远点了点头,一饮而尽,“小怡,这是又有了?”

女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气质依然绝顶,一颦一笑之间,顾盼生辉,“二哥~”

黄宗远呵呵一笑,“挺好。”

彭重越为黄宗远倒满酒,笑道,“希望能得个姑娘,俩小子,烦死个人。”

“小凯今年上大学了吧?”

林希怡点点头,“大一,去了央财。”

黄宗远一怔,“央财?”

“对。”

“呵呵,有意思。”

彭重越望向门口,无奈道,“二哥,不用等,您先吃。”

“年纪上来了,胃口一般,小怡多吃些,青菜这些对肚子里的娃儿好。”

林希怡心中感动,浅浅尝了一口,叹道,“一别十年,二哥,深市的气候还适应吗?您的身体...”

黄宗远唔了一声,笑道,“时间久了自然适应,比北方潮湿,是养生的好地方。肺上有点小毛病,小辈给弄了个方子,最近越发缓解了。年纪一大,年轻时留下的小毛病慢慢成了大毛病,呵呵,生老病死这东西,越发近了。”

彭重越感叹道,“岁月不饶人。”

厅门口有人声传来,熙攘一阵,慢慢散去。

有人推门而入,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望向黄宗远时,停留了一刻,仍没笑出来。

距离有些远,“来了?”

“嗯。”

“什么菜?”

“瓢儿白。”

“好东西。”

“你很忙?”

“忙。”

“瘦了不少。”

“糖尿病,死不了。”

“病秧子。”

“滚蛋。”

彭振铁走近了些,面容铺开在众人面前,没人惊讶,似乎这位在电视机中常常出现的国家领导人的身份并不能影响眼前的三人。

黄宗远终于起了身,眼眶微红,缓缓道,“哥...”

彭振铁同样激动,但多年高位的他,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除了呼吸微微急促了些以外,并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缓缓伸出双臂,“前一阵子偷偷回来,算不算破了规矩?”

黄宗远与对方抱了抱,摇摇头,“没让你碰上,就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