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嘴角抽动几分,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沈清孤,你还是这样……”
萧红口中发出声音,声似哨声,原本宽阔的长廊内,顿时响起吐蛇信子发出“嘶嘶”声, 更有傀儡的行走声。
沈清孤总觉得有些不对,一个愣神,再回头时,白粉入目,周围的可视地缩小了,庄菱与萧红凭空消失了。
他想伸手去抓身侧楚以骨的手,才发觉身旁一空,刚刚还在身旁的楚以骨,踪影不见。
沈清孤警惕地转身,只听爆裂一响,将玉桓急忙扯向一旁,两人齐齐倒下,他将玉桓推远,喃喃一句:
“火铳?!”
沈清孤隐隐催动体内轮回渡,被一股强硬又灼热的内力温柔地抵挡,直至散开,但内力的阻挡已经变得很弱。
沈清孤闭目去听,傀儡的数量比之上次多上一倍,加之毒蛇、火铳,哪怕他现在有轮回渡,也难以全身而退。
突然,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到令他不安,除他以外,没有人的呼吸、心跳声音。
玉桓不知何时也消失了……
长廊两旁傀儡步步紧逼。
沈清孤单手撑地,猛然从地上站起来,右手剑指连转两圈,破开楚以骨的内力屏障。
刹那间,紫色烟气冲天而起。
云净手中捻着的白玉珠串骤然断裂,他身着黑袍斗篷,躲在暗处,冷冷瞧着远处的红楼阁,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你到底控制不住轮回渡了。”
云净将洒落一地的白玉珠扔在原地,他则手握一把峨眉刺向那处小楼走去。
黑暗与光明交错的那一刻,他的半边脸被照耀,但他却用单手拉住斗篷,遮住半边脸。
“站住。”
剑身横在他的脖颈处,他的视线被斗篷遮住,云净更没有心思去想身后人是谁。
云净的手中峨眉刺一转,猛然转身,用峨眉刺的身挡住划过的剑刃,二人随即面对面对峙,抵着对方的命脉。
“师尊?”
沈故己的声音立即软下来,剑收回鞘中,还未曾等到云净唤他,便“扑通”跪倒在云净的面前。
云净也慢慢放下峨眉刺,瞧着面前的沈故己,不忍心地走到他的面前,单手碰着他的脸,满眼怜惜。
“师尊……你去哪里了?师尊!”沈故己满喉哭腔的扑在云净的身上,拽着他的衣料。
沈故己叹气,怜爱的拍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感受到他哭泣时身子的动作,膝盖处的衣料被泪水浸湿。
等到沈故己不再哭下去,云净才将他的头抬起来,细细摩挲着他的小脸。
此时的沈故己,面容被洛域用画皮术细细雕刻后,已有三分像是从前的沈清孤,更有三分像极从前的沈颜凌,残影交错。
“师尊……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吗?”
沈故己的声音莫名带着委屈的,他紧紧拽住云净的衣服,盯着云净眸中那个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人。
“你和当年的他,真是像极了……又不像极了……”
云净温柔地抹去他脸颊上的残泪,口中的话却残酷无比,伤人肺腑。
云净回眸看去那座小楼的紫色烟气,看着它越发变深,极阴极暗……
云净莫名地说起:“好看吧?做成衣裳更好看……特别好看。”
云净拽起沈故己的身子,两人一同向着远处的阁楼快速走去。
轮回渡的威力影响到躲在暗处的萧红与庄菱,两人踉跄两步,萧红便没有好语气的骂道:
“他再如此发疯下去,怕是我们还没拿到轮回渡,他就先死了,那可就是拉着轮回渡陪葬了。”
庄菱沉静的站在一旁,眼眸染上若有若无的暗紫色,瞧着沉静内敛、神秘高贵,站在那里,哪怕一句话不说,依旧散发衿贵的气质。
“他不会的,楚以骨还在,他不会的,他可惜命。”
庄菱势在必得的语气让萧红不禁一愣,冷静下来问道:
“他会为了楚以骨放弃这个杀你我的大好机会吗?”
庄菱淡淡一笑:
“我不了解楚以骨,但我还不了解沈清孤吗?他的性子就是那样,只要楚以骨还在,他不会疯的。”
庄菱与萧红再次隐匿于暗处。
沈清孤累得额角汗珠滑落,他极力压制轮回渡见血后的躁动,又要尽力杀光他们,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他渐渐力不从心。
不对劲……
如果庄菱、萧红真的掳走楚以骨……
按照庄菱的性子,现在就该威胁我……
毕竟,她要的东西一直都在沈清孤手中,抢到东西才是最终目的。
那只有一个解释……
沈清孤眸中顿时清明,将轮回渡的气息内敛,看着周围不断进攻的傀儡,他慢慢卸下防御。
消失的不是楚以骨……
是他。
刹那间,沈清孤眸色一黑,撕裂的感觉陡然传来。
再醒过来,沈清孤迎着眸子撞上黑眼的傀儡,心脏吓漏半拍,面上依旧从容。
“公子!!沈大人醒过来了!!!”
玉桓紧紧跟在楚以骨的身后,大声喊着满身鲜血的楚以骨。
“我不瞎!!”
楚以骨抱着沈清孤杀出一条血路,拐角处得到一丝喘息时间,三人背靠红墙,血腥味极度刺鼻。
“你刚刚吓死我了!”
沈清孤被楚以骨放下来,背靠红墙,揉了揉发晕的头,眼眸微抬,侧眸看向金丝镂空的灯笼。
刹那间,灯笼熄灭,他的眸色微变,再抬眸时,阴翳的眸色瞬间熄灭,唇角微勾。
“躲开。”
沈清孤话音刚落,就将其余两人一同推回长廊中,没有遮掩物的两人立即吸引大量傀儡。
楚以骨并未惊慌,反而顺着沈清孤的气息引动内力,二人一同打碎空阔的红墙,内部红烛摇曳,黑袍又现。
“别动!”
沈清孤捏住萧红的脖颈,手指稍稍一用力,萧红的呼吸便被阻止,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涨起来。
“萧红,你要继续斗下去,你弟弟很快就会在下面见到你。”沈清孤一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口中咬牙切齿。
萧红眼珠充血,满眼的恨意在听见萧青的名字时,瞬间化去。
等到傀儡纷纷倒地时,沈清孤手上的劲道才微微放松,楚以骨走到沈清孤的身侧,掐着萧红的口腔两侧,喂下去一颗药丸。
“松开吧。”楚以骨淡淡开口。
沈清孤顺其心意,萧红大口呼吸着,弯下腰,被灌下几口急风,呛到喉咙,咳嗽到眼泪啪嗒啪嗒掉出来。
“牌位?”玉桓侧眸看向被打碎的红墙后,疑惑的开口道。
玉桓绕过沈清孤的身子,直至看清牌位上方的名字,立即背过身去。
楚以骨瞧见玉桓的脸色不好,握住沈清孤的手,歪头安慰玉桓。
“怎么了?害怕什么?”
楚以骨拉着沈清孤走过去,破碎红墙后,灵堂牌位前燃着异香,供奉高位的牌位上,刻着的是楚以骨的名字。
“这是诅咒陛下呢。”沈清孤并非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楚以骨的眼神落在灵台前的一沓未耗尽的信纸上方,他快步走过去,趁着香火未烧尽纸张,将其拿起来。
“什么东西?”
“走私军火的账本残页。”
沈清孤顿时愣在原地,若是按照庄菱的心思,绝计不会出现如此蠢笨的纰漏,那这是谁的意思?
“谁的罪证?”
走私军火并不是小事,而归根结底到谁的手下才是定罪的根本,而归结到谁的身上,就是谁背锅。
“沐清风。”
楚以骨将宣纸交给沈清孤,沈清孤随意瞟两眼后,他随手扔给萧红,此时的萧红早已缓和过来。
“自己看!庄菱赢不了,她也没想过要权利,从始至终,萧红,你真的知道庄菱要什么吗?”
萧红立即翻着残页,其中的走私数量足够沐清风株连九族,可失去他们的助力,这对庄菱有什么好处?!
“刚刚给你吃的是守墓丹的半成品,半个月内拿不到解药,我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楚以骨的话无疑是给萧红一个暴击,她是知道守墓丹的威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