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
楚以骨从欺负沈清孤的身上起来,单手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慢慢走上前打开木窗。
“做什么?!”楚以骨颇有些没好气的发问。
侍卫笑道:“主上同您说,十年一次的‘春帐玉箫’马上开始了,您不打算进去参与一次吗?”
沈清孤慢慢起身,将扔出去的外袍披在身上,走上前去,推开楚以骨的身子,笑靥如花。
“既然有心邀请,又怎能不去?”
“请两位客官这边走。”
沈清孤和楚以骨同时踏出门槛,楚以骨的手臂撞到沈清孤肩膀,两人刚走没有多久,面前就走来两位盈盈细腰、明眸皓齿的红倌儿。
“请两位客官带上面具。”声音软腻入骨,像是勾着人入芙蓉暖帐,欢愉一时。
沈清孤接过面具,看着一旁的楚以骨,他随手掂了掂重量,才缓慢戴上面具,相视一笑。
“公子~请跟奴家来~”
其中一位肤白貌美的女子绾起青丝,在沈清孤面前恭敬行礼,露出时隐时现如玉般的脖颈,声音不带先前的软腻,反而多添几分清冷。
“多谢。”
沈清孤想侧眸查看楚以骨的情况,才发现楚以骨早已跟着走了,不禁轻微摇头并叹息。
红倌人提着一盏灯笼,将侧颜照得尤为春色撩人,偏身上的蓝青色衣袍散发出一股天上谪仙般的气质,清冷佳人入凡尘,不过如此。
“公子这么盯着奴家做什么?”
红倌人似乎发觉沈清孤的目光,微羞着脸偏过头去。
沈清孤抱歉又不失礼貌的一笑。
“抱歉,姑娘容貌惊为天人,在下一时痴心,胆大一观。”
“公子谬赞了。”
“公子唤奴家玉桓便好。”
楚以骨被领路后,脚程比沈清孤极快,两人一齐到了屋内。
屋内燃着龙涎香,红纱遍布房内,遮挡住楚以骨的视线,而原本处于身后人儿早已不见。
“公子~”
与沈清孤的玉桓姑娘不相似,他这边的红萝姑娘妖媚又热烈,嗓音柔软又娇媚,尽勾得人魂魄躁动,浑身发酥。
“公子~嘻嘻嘻~”
红纱遮挡住楚以骨的视线,只觉软手拂过他的腰带,衣衫略过他的手背,声音软腻又勾人。
“公子~您若是不寻奴家~奴家自己一人多无趣啊~”
红萝的侧脸立即贴上楚以骨的胸膛,感受着有力的心跳,轻微跺脚娇嗔着。
“是吗?”
楚以骨的声音比红萝更加掷地有声,他掐起红萝的下颚,力道颇重,像是要掐断她的下颚骨,但红萝依旧笑得娇媚。
“公子~你捏疼人家了~”
楚以骨冷笑,卸下手中的力道,吸入龙涎香过后,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公子~奴家扶你去床上吧~您好好休息~奴家好好服侍你~”
“公子~您是奴家见过的……最好的公子爷~您会轻柔的~对吧?”
红萝上手就要去脱楚以骨的腰带,被楚以骨一只手按住,他哼笑一声。
“啊……”
红萝的惨叫声还未完全传出,楚以骨就早已捂住她的嘴。
楚以骨看着被他折断的手,将人松开,看着她跌倒在地,瘫坐在地上,惊恐的捂着自己的右手腕。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楚以骨缓缓拉紧自己的腰带,冷笑道:“被我爱人发现你碰了我,这可就不止断腕了……”
楚以骨侧眸瞟着外面的侍卫,翻个白眼后将人打横抱起,略过一个又一个的红纱,将人扔在红床上。
“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我让你再也做不成人。”楚以骨解开手臂的护腕,随手扔在红床上。
楚以骨侧眸看向床上的花瓣,是依兰花花瓣,被撕碎了扔在床上的,像极夫妻之间的婚床。
楚以骨:……
早知道该带着清孤来。
沈清孤被带到房间内时,玉桓将灯笼放置在一旁,他的房间反而没有那么多的花样,却依旧有着层层叠起的红纱,房内燃起的香烟在香炉上方缓缓飘散。
玉桓躲藏在红纱之内,手中拿着玉烛,她的手时不时碰到沈清孤的手背,直至红烛放置在一旁的木桌上。
猛然间,沈清孤被玉桓从后方抱住,玉桓的身子贴在他的后背上,惹人怜爱的哭道:
“公子……玉桓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磋磨一生……东家说了,只要将您服侍好了,他便会放玉桓离开……还请公子垂怜玉桓,瞧在玉桓孤苦无依的份上,放过玉桓吧……”
沈清孤的神情猛然一抖,抓住她的手,手用上力道,将人拽到自己的面前,看见玉桓哭得梨花带雨,伸手替她拂去泪水。
玉桓被温柔的举动惊到,刚想要再次抱住沈清孤,就被一声冷音吓得僵直身子:
“要我怜你,也该说些真话,否则这怜惜就是送你下地狱的一把匕首,一抹脖子就完事儿了。”
沈清孤撩开红纱,眼底的紫色一起,屋内的香味不消而散,红纱被震开,露出通往婚床的道路,玉桓被这股气势压得不能动弹。
“您……”
玉桓眼中一震,她莲步轻移,走到沈清孤的面前。
“东家是不是说,有了这香,哪怕我无意,也合该从你们的心?庄菱操办这些真是不容易。”
沈清孤漫不经心的一番话,将玉桓吓得腿上一软,一句话,让玉桓瞬间闭嘴,她端正的跪下去,对着沈清孤磕下三个响头。
“大人神机妙算,但还请大人……饶恕庄娘子一命!”
沈清孤笑得阴险,问道:“你这话可真好笑,你现在一嗓子喊出门,我就该死了,再怎么样,也不该是我饶恕你家庄娘子一条命。”
玉桓跪在地上,解释道:“奴婢跟着庄娘子已有二十年了,楼中的姐妹们,都是被庄娘子从尸山血海中扒出来的,但是有一日,娘子变了,她变得为权所迷,不惜手段,甚至牺牲楼中的数位姐妹来笼络人心。”
“奴婢虽愚钝,却也知晓,庄娘子本性不该如此,她定是被利用了!!无论日后是何人登位,胜利的人都不会是庄娘子!庄娘子越来越急功近利,日后定然出现问题!!”
沈清孤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回首往事不禁一笑,低声自语道:“可不是被人利用了……”
“求大人!!饶恕庄娘子一命!!不求保她荣华!!奴婢愿以一死赎清她的罪孽!!”
沈清孤不禁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玉桓顺着他的手臂,看见他眼尾的一抹殷红,像极貌美的曼陀罗花,却极毒无比。
“你为何不惜一死也愿意保住她?”
“奴婢本是春湘楼中的一位打扫侍婢,庄娘子那时并未是荣华人家,还经常被丈夫殴打,却也是将被打到奄奄一息的奴婢,从乱葬岗的草席中扒了出来,给了奴婢钱财,让奴婢安家。”
“可当时哪里由得奴婢一介女子做主?不久便被人牙子卖进楼里,换取五十两银子,做了红倌人,谁不想堂堂正正活着?活出个样子来给人看?”
沈清孤看着玉桓越说越激愤,温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问道:“这里的人和你都是一样的吗?”
玉桓思索良久,摇摇头,道:“前几日,一位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将我们送来这里,我也不知晓各位姐妹还在哪里……”
“长什么样子?”
“长得极美!但是……右眼尾处似是有血般的丝线,缠在皮肉中,瞧得久些,便觉得有些令人害怕。”
沈清孤不禁一笑,脑海中浮现萧红的人影。
“我答应你,会放过你的庄娘子,并且,我可以让她继续握着荣华。”
玉桓或许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嘴唇微微颤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砰砰砰的磕头,哭声不小,最后蜷在地上发抖。
沈清孤将她扶起来,问道:“你可知带走楚以骨的那位红倌人是谁?”
“她是这几日才来的,说是叫红萝,是这里拔尖儿的美人儿,东家来时,还特地叫她上马车吩咐,平时侍奉大多也都是她去。”
沈清孤点点头。
玉桓看出沈清孤眼中的异样,小心翼翼试探道:“那位楚大人据传生性风流,此时怕已经陷入温柔乡内了,需要奴婢去提点吗?”
“若是那位是你的姐妹,是该去救一场,但现下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