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行,日头愈足,高照的热浪使得邢阳一行人无不纷纷带上遮阳斗笠,效仿胡人穿衣,脱了一半上衣,徒步走着。
虽然邢阳几人能连日骑马,但身边王酐却遭不住,一个水边小农出身,骑马都是刚学的,根本吃不住一直骑行,一路上也就走走停停,这才堪堪到达汉中。
进汉中先过阳平关,这是一处极为重要的关隘,邢阳都没办法控制,还得过去亮明身份,要不就得搜查一番。
而且邢阳也有心看一看,虽然他对守将很放心,凡此地关乎益州存亡,不得不慎重。
“将军,你这一路怎么来的如此慢。”
来人正是阳平关守将霍峻与其子霍戈。
“怎么,常年驻守,还等不及这几日吗?”
“怎会,只是将军若行程太慢,可就有人要急匆匆催促下官去寻了。”
霍峻说着,面色如常,不似玩笑。
“怎么,来人到你这做客了?这可是阳平关!”
邢阳也疑惑起来,霍峻不喜言笑,这几句让邢阳有些疑惑。
“子均?你不是在定军山驻军,如何来阳平关。”
就在邢阳疑惑之际,后面又有人影显现,身穿常服,正大步流星的走来,抬眼瞧去,正是时任賨汉将军的王平。
“将军,我等等候多时,此行东行有我等一处驻地,还可前去一叙。”
王平上前行礼,不等邢阳回答便请邢阳移步。
“嗯?仲邈,这。”
邢阳疑惑,但看王平坚定神色,只得看向霍峻。
“无事,此乃军事要地,不敢多留将军,还请将军快速通过为好。”
霍峻直言道,简洁明了,意思是你赶紧走。
“如此,便不叨扰了,仲邈之才,我是信得过的。”
邢阳点头理解,正是霍峻这样的性格才让邢阳十分放心,至于如此冷漠,到让邢阳乐得如此,霍峻对自己顶头上司尚且如此,对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邢阳也是带人快速通过阳平关,跟随王平一路向东来到驻地。
一路无话,直到到达驻地,进入一处矮屋,邢阳屏退其他人,和王平只身进入后王平才开口问邢阳。
“老大,你不满王上继任大统吗?”
“什么意思?”
邢阳一时理解不得王平所说含义,只能看着王平。
“费诗劝阻王上,剥了官职,被王上派去金城任职主簿去了。”
“费诗?怎么了,我不认识啊?”
邢阳听的一头雾水,费诗邢阳还是有些了解,是刘璋旧臣,有大才,仅此而已,邢阳就再也想不到别的了,而如今费诗被贬跟邢阳有什么关系。
“老大昔日不是与费诗,孟彪与我交战,怎么不认识?”
邢阳说完反倒是王平有些懵了,心想我初战时被俘虏不就有个将领叫费诗吗?
“那是费观,怎么就因为这个你就判定我不满主公?”
邢阳扶额无语,这王平说的都哪跟哪啊,霍峻那态度不会也是和这个有关吧。
但邢阳理解错霍峻了,霍峻若是平日也不会赶邢阳,而是让邢阳驻留几日审查关隘,可王平提前来了多日,说是等邢阳入关。
而王平驻守定军山,和霍峻的阳平关互为犄角,危难时互相支援,霍峻在冷漠也不会为难王平,也不能赶王平,好不容易等到邢阳来了就迫不得已赶人了。
“况且你太高看我了,我哪指挥的动费观去干这个。”
“费诗?费观?都姓费,不是一家人吗?”
王平知道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但忍不住多问一句。
“一个益州人,一个荆州人,怎么会是一家人,子均,你记住,以后安心做个武官,别去文官那掺和,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谁卖的。”
邢阳深呼了两口气,平稳一下心绪,同时劝告以后王平别掺和政事。
“那,老大你什么意见,放心,我族肯定跟着老大走。”
王平红着脸拍着胸脯保证道。
“什么意见?主公想便坐,不想便不坐,有什么意见,别想这有的没的,你大老远来这就为这个?”
“这只是其中之一,属下怀疑而已,并未对其他人说,主要是征东将军不知为何偷偷整军,还想插手宛城,与宛城太守刘磐有书信往来。”
王平语出惊人,惊得邢阳瞪大了双眼,难不成这刘封要反!
“不知何人传出王上身体欠佳,久在床上,时日无多,近来许多宵小鼠辈蠢蠢欲动,征东将军只是联系刘磐,更有甚者甚至已经偷偷联络魏军了。”
“此事我竟丝毫不知,你是如何得知?”
邢阳深吸一口气,思索其中真实,他乃益州刺史,刘备病危他怎么会一点消息不知道,莫不是刘备在防他,但邢阳也想不明白刘备为何防他,邢阳虚实皆在刘备手上,并无一丝藏拙。
“振武将军告知属下,振武将军就是昔日蓝田太守刘雄鸣,他虽是征东将军信任之人,却心系王上,只是如今王上病危,他不知如何是好,便把消息告知属下,而属下不知真假,不敢书信言之,只等老大定夺。”
王平也是将他所知道的如数告知邢阳。
“你去整军,不必理会刘封如何,只等刘封跳反,你带兵火速镇压,将你安排这就是防他的。”
邢阳很快就做出判断,吩咐王平整军。
“我要赶去长安,了解实情。”
“大人,你此次去往长安,征东将军必然出城相迎,必然无法避过。”
王平出言叮嘱。
“这有何难,让伯约在附近转悠几日便可,你也多留几日再回去。”
邢阳说着,也便离了矮屋,心中七上八下,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刘封虽然性格有些鲁莽,但不至于如此,必然是听到什么消息,有些应激。
“子杰,过来。”
邢阳出门便叫王酐过来,贴近王酐耳朵低语几句,王酐闻言便小步离开,直奔远处密林,而后邢阳又叫来姜维叮嘱接下来几日安排,总体就是附近转悠,甚至可以去定军山小住几日,在没收到邢阳消息的时候就不去定军山。
陆逊和姜维都是聪明人,这几句叮嘱便知道事有蹊跷,但他们见邢阳不说,也不发问,只说遵命,而后邢阳便让人备好三匹快马和充足干粮,感叹世事无常,怎么又要赶路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便一扬马鞭,直奔北地马鸣阁而去,直到走到一处密林,传出三声鸟叫,邢阳才停下脚步,下马等候。
“属下汉中暗旗朴顺拜见将军。”
突的从密林中闪出一人跪拜邢阳。
“賨人?真没想到汉中暗旗竟然是賨人。”
邢阳见来人发型奇特,居然是异族人。
刘备到益州后便暗设暗卫做黑暗中的情报工作,后经简雍接管,初时只设两个暗督尉,一个负责益州,一个负责荆州,后因地域加大,又新添五名暗督尉,只对刘备和简雍负责,而暗督尉下设暗旗,这些暗旗下辖郡县,人数不一,但这些人可以和当地州府长官联络,以求便利,也可被州府长官指挥的,邢阳虽然也能指挥,但一般不联系,这东西太阴暗,邢阳玩不明白。
只是成立太短,目前只是个小组织,正在慢慢发展,主要用作传递情报和监视官僚,还做不到太多腌臜事情。
只是今日邢阳实在不解长安之事,只好让王酐联系暗卫,想了解情况,汉中暗旗邢阳还是能调动的。
“将军若要知道,去长安一趟便可,再多,属下不能在言。”
朴顺恭敬回答。
“行,告知沿路诸将,莫要泄露我的行踪。”
邢阳似懂非懂,一些事情只得当面看看了。
“主公处?”
“自然要告知。”
邢阳答后,扬起马鞭,直奔长安而去,一路绕小道而行,虽有官员将领察觉异常,但上报之后便杳无音信,很快这些官员将领也就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