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布歪着脑袋想了会,说,“监控有是有,但在暴乱那会就全砸了。当时谁也不知道还会一直呆在这,唉……”
恩,这倒有可能。
毕竟这里关押的不是强奸犯就是小偷强盗黑社会。
打架斗殴还行,要整点这种技术活,就抓瞎了。
看来这个狱长也有弱点。
“那原先的那些狱警啥的都去哪了,不会都被你们杀了吧——”
“来了来了,快站好。”
老布跟见了鬼似的,把我拉到了其余几个人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
b号楼的大门那走进几个人。
是那个皮肤白皙的眼镜男,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这是什么情况?
这眼镜男看上去不简单啊。
叽叽喳喳的b号楼顿时安静了,就连乱跑的小孩也被大人拉住,捂住嘴巴不让发出声音。
眼镜男走到空间的空地,比画了几下。
原来这个眼镜男是个哑巴啊。
怪不得昨天在大巴车里一言不发。
紧接着,他身后的大汉就到人群当中。
其中一个走到我们这里,左看看右看看,点了点我。
老布这时提醒道:“这个年轻人是昨天晚上才来的。”
大汉点了下头,又指了我旁边的一个人。
那人狠狠地瞪了我和老布一眼,愤恨地跟着大汉走了。
其余的地方,被挑中的唉声叹气,摇头晃脑。
没被挑中的脸上露出庆幸之色。
很快,眼镜男和大汉带着被挑中的百十号人离开了b号楼。
其余众人一哄而散,忙各自的事去了。
我追上老布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这里每天都会派人出去找物资和找人,刚才被选中的人就是要出去的。”老布一脸淡然地说,“刚才我算是帮你渡了一个关。”
出去找物资?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被选中的人一个个跟死了老豆一样。
可我不一样啊,我现在巴不得能去外面呢。
看来要离开这里,只能通过这条路了。
“对了,那个哑巴是谁啊——”
老布听到我的问话,立马捂住了我的嘴。
“千万别说。”老布把嘴凑近我耳朵,压低声音道,“他是b号楼的首领。”
首领,嘁,瞧把这老布吓得。
“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样,手脚了得,我告诉你,能当首领的都不是普通人。那个黑哥就是A号楼的首领。”
老布的这番话到让我不得不引起重视。
黑哥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既然这个眼镜男跟黑哥平级,说明实力也不俗。
“他们现在出去,要到晚上才回来吗?”
我想起昨天他们几个坐着大巴车把我骗来,又多问了一嘴。
“那倒不是,晚上山里多危险,昨晚我听说是有人看到了天上有飞机,还扔了什么东西下来,所以临时出去的,没想到救了你们四个人回来。”
老布这时已经带着我来到了二层他所在的牢房。
铁栅门上有一把U形锁,应该是从外面找回来的物资。
隔着铁栅门,可以看到幽暗的牢房里堆着各类生活用品,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纸箱子。
典型的老年人居住场所。
“进来坐坐,有点乱。”老布拉开了铁栅门,钻了进去。
这牢房里面本就不大,被他各种东西一堆,更是促狭不堪。
我只能一屁股坐在了床铺上。
老布转身把铁栅门上的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布一拉,牢房里更加黯淡无光。
把门当起来,两个爷们在里面,我总觉得怪怪的。
老布瓮声瓮气地说:“你也看到了,我年纪这么大,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十分艰难,有时候必须得看各路人的脸色。小伙子——”
“方慕。”
“方慕啊,你的身手我昨天也看到了,可了不得,连黑哥都不是你的对手,还有,昨晚你在狱长办公室呆了这么长时间,看来狱长很好中你啊。以后还请你多多帮衬帮衬啊。”
这老小子,饶了半天是找靠山来了。
我说他怎么对我这么照顾。
不过我初来乍到,想要带着他们仨离开这里,还真少不了像老布这样的原住民的帮助。
老布说着拿出一团纸,一层层拨开,露出了里面几个黑漆漆的跟橄榄一样的东西。
“这是啥啊?”我问道。
老布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咂着嘴说道:“嘿嘿,这可是好东西。”
这时,牢房的铁栅门被拉开,冲进了几个人。
那老布手脚极快,下意识地把那团纸“嗖”地塞进了床和墙的夹缝里。
由于背光,我看不清这几个人的脸。
当先的一个厉声喝道:“老东西,你怎么弄的,强哥被派出去,你等死吧。”
另一个说:“新来的怎么了,你不说谁知道?”
第三个是冲着我来的:“新来的,你给我听好了,想要不挨揍的话,就识相点经常弄点香烟啥的送给我们。”
听到这些,我心中涌起一丝悲哀,露出了苦笑。
好像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压迫和欺凌。
末世前是这样,末世后更是如此。
我一度以为,末世后的世界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人们会摒弃过去的种种陋习,共同面对困境,携手前行。
然而现实却残酷地告诉我,人性的复杂并非一场灾难就能彻底改变。
压迫、欺凌,这些恶行依然存在,甚至在绝望中更加肆虐。
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人性永远都不会变。
面前三人看我不回话,还在那自顾自地笑,气不打一处来。
抬脚朝我脸踢来。
他这点速度,在我敏捷属性为1点的眼中,放慢了一些。
所以我很轻易地侧身躲过,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脚踝上。
就听到“咔”的一声,那人脚踝转弯成90度,整个人向后倒去,把牢房撞得乱七八糟。
那人脸上满是惊愕与痛苦,抱着脚踝鬼叫。
好在外面熙熙攘攘的,并没有人在意。
剩下的两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短暂的迟疑后,便挥拳袭来。
由于牢房内本就狭小,另一人只能一把揪住老布,把他拎出了下铺。
两个小罗罗出拳毫无章法,门户大开。
我一掌打在一人下巴上,然后手掌挥出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同时一脚踢向另一个人的小腿,那人吃痛,动作迟滞,我从下铺弹起,只是接着上冲的力道,直接击在那人鼻梁骨上。
两个人几乎同时被我打出了牢房,撞在护栏上,差点从三楼摔下去。
脚踝被我踢断的人,一点一点爬出牢房,嘴里求爷爷告奶奶的。
另外两个一个捂着流血的鼻子,一个捂着五个红掌印的脸颊,哼哼唧唧地给我道歉。
这仨货难道不知道昨天有个新来的打赢了黑哥?
“还不快滚!”我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把摔在地上的老布扶起来。
“哎呀呀,这……这……你啊……唉……”老布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幸灾乐祸的表情溢于言表。
想必他平时也是被这些人欺负怕了,现在我帮他出了这口恶气。
刚才那两下子,应该不算破坏规矩吧。
一没杀人,二没性侵,三没越狱。
不过打了人心里总有些不安,于是问道:“老布,在这里打人没事吧。狱长什么的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只要没死人,就没事。再说了,他们几个敢说出去?”老布说着把藏起来的纸团又拿出来,拿出其中一个递给我。
我接过去一看,干巴巴的。
“这究竟是啥啊?”
“槟榔,这玩意现在比香烟值钱。”
“这玩意是一级致癌物啊。”槟榔我听说过,据说吃第一口的时候想死,吃第二口的时候想得要死。
“致癌?”老布捡了一个塞进嘴里,笑嘻嘻地咀嚼起来,“现在都末世了,我还担心会不会致癌?”
嘁,你一大把年纪了,当然活够本了,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我才多大?
老布一边嚼一边吧咂嘴,起身朝一个巴掌大的洗手池里吐了一口血红的口水。
“你呀你,下手不知轻重。”嚼着槟榔,老布开始摇头晃脑地说,“怎么说我们跟他们都是一组的,他们三个被你打成猪头三了,下次出去找物资,只能是我们了嘛。”
“什么一组两组的?”
“b号楼总共746个人,男女老少都算上每四十个人是一组,出去找物资,每组都要派五个人。”
“那不还有三十好几人啊。”
“你没看我们这组都是老弱病残嘛,我这种的都算中坚力量了,所以那几个人才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我们这组都指望着他们出去找物资呢。不过现在好了,有你在我们就不怕了。”
“妈的,谁把我放着组的。”
老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不还是看你有勇有谋、年轻有为,所以——”
我打断老布的马屁功夫。
我现在又不是还处于学校或者医院时的我,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后,不会再被这些东西所迷惑。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老头说到底人不坏,就是私心极重。小算盘打的贼溜。
以后我做事得提防着,不然哪天被他卖了还在念他的好呢。
“走吧,干活去。”老布说着,把嘴里的槟榔拿出来重新放进了纸团里,然后当宝贝似的包起来,找了个犄角旮旯塞好。
我靠,这死老头这么不讲卫生。
幸好我当时没有嚼上两口,不然比被鸡奸还惨啊。
我心里正泛着恶心呢,一听还要干活。
“去干啥活啊?”
“留在家里的当然要干活,不然吃什么,干活才有工分,拿工分换食物。”
“工分?”我问道。
“当然啦,这套工作体制还是狱长发明的,根据不同的工作内容可以拿到不同的工分。这工分就相当于咱们以前的钞票,可以用来购买食物,也可以跟别人换一些生活用品。”老布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我的工作有点脏,你别介意啊。”
再脏也比你的槟榔干净啊。
我反正什么都不懂,就跟在老布后面,在监狱里穿梭,最后下到了d号楼。
d号楼跟A号和b号都不同,里面房间很多,布局复杂,还有一个地下室。
一进地下室,我就觉得不对劲,似乎又闻到了熟悉的腥臭味。
那种丧尸腐烂的味道。
走往里走,光线越暗,地面和墙壁上溅满了不知道是血还是颜料的东西。
“当——当——当——”
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剁东西的声音。
“别介意,这里就这样,别看这样,其实也就这样……”
我也听不懂老布嘴里叽里呱啦地在说什么。
反正远远看到最里面的房间里站在一个身形瘦弱的人。
不过此人戴着脚镣,走起路来“哗啦啦”的直响。
他背对着我们,手里举着一把血淋淋的剁骨刀,一下一下剁着,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那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脚步,猛然转头。
他脸上满是血污,头发湿漉漉的,滴着血水。
看到我后,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异常明亮。
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随后突然转身,朝我走来,脚上的镣铐发出了急促的碰撞声。
很快,他脖子向后一拉,发出了“呃”的一声惨叫。
原来在他的脖子上还有一个钢圈,用铁链绑在墙上。
而我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嘴里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戴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