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维柯“哼哼哼”地往前狂奔。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个断了一只脚掌的跳跃者居然从宿舍楼里跑出来了。
还有完没完?
这么多丧尸还不够你吃吗?老盯着我们干什么。
我赶紧猛踩油门,挂到六档,以一百公里的速度在校园里狂飙。
连我自己都怀疑马上就要翻车了。
好在,跳跃者跟了几百米之后终于放慢了速度,转头去捕捉身边的丧尸了。
拐过一个弯,我从后视镜里再也找不到跳跃者的身影,才敢稍微降低速度。
学校里的马路比较窄,而且拐弯较多,很容易就会装上路边的树木和花坛。
车里的女生们在不住地战栗。
段凯因为刚才抡灭火器,手掌开始流血,正疼得吹鼻子瞪眼。
熊伟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好像快爆炸了。
一片鬼哭狼嚎,大家都被刚才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崩溃了。
尤其是还有四名同伴被永远留在了宿舍楼里。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十二个人救出了八个。
自己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那种恐惧感再次席卷我全身。
要是再来一次,我保证头也不回地开车就离开。
我去尼玛的,怎么就冒出来一个跳跃者。
一个男生哭着哭着发出了癫痫般的吼声,在肆意地宣泄心中的恐惧。
我决定,如果这家伙敢质疑我们刚才抛弃学生的行为,第一个就把他扔出车去。
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哭嚎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这帮人都是什么德性。
在这个末世,有人肯豁出命去救你们,已经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再说车里的几个都是捡回一条命的,还有什么怨言。
当这是滴滴专车了?
“都他妈给我安静!”我在驾驶座猛拍方向盘,大声吼道。
车里的惶恐瞬间消失,只剩下小声的啜泣声。
“早就说过之前就带我们一起走的!”
“就是啊。”
“如琳肯定被咬死了。呜呜呜。”
女生们聚在车后开始小声议论,听得我污心烦躁。
“你们都闭嘴。”这时,宁芷柔这时站出来说,“他们难道不想救吗?刚才这种情况怎么救?你们说,你们说啊。”
宁芷柔的质问把那些喋喋不休的女生问得哑口无言。
一时间,车厢里安静了。
再往前就是图书馆,白色的建筑已经出现在绿色的树梢上。
我回过头看看熊伟,只见他对我点点头,好像是同意什么。
你点啥头啊。
要我说就算了吧。
不过,以熊伟的脾性,不救是不可能的。
他连素不相识的人都舍命去救,更别说这些他所谓的领导了。
宁芷柔拿出纱布,给段凯和熊伟重新包扎好。
刚才的一番活动,两人旧伤复发。
尤其是熊伟的手臂,为救段凯被刮掉了一片肉。
他嚼了两片止疼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把车停下,特意拔掉钥匙揣兜里,以防这帮人丧心病狂地开车跑路。
这年头的人都是斗米恩升米仇,救他们出来倒成了罪人了。
总的来说,图书馆这里的丧尸要少很多,毕竟这里平时就没有多少学生来。
所以,丧尸也不会被吸引到这里。
门口除了之前那几个被我们解决掉的,并没有其他丧尸。
我从系统里拿出杀猪刀,把斧柄扔给了熊伟。
段凯也想一起去,被我阻止了。
“你留下来照应,你们仨跟我走。”我把段凯按回座位,又指了指后排的那三个男生。
这三个学生能从十几个人当中活到现在,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总归不会差。
况且,他们仨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于我个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现在正嫌人多。
三人犹豫了一阵,乖乖跟我们下了车。
图书馆内,已经有人在玻璃门后站着了。
是肖佑和刘欣男。
肖佑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双手背后,眉头紧锁,跟等待领导视察一样站着。
我们一进去,肖佑就开始问责:“你们究竟什么情况?怎么过了这么久?老熊怎么回事?”
熊伟把情况大致汇报了一下,语气变得十分恭谨。
又来这一套,我只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
要不是看在熊伟的面上,我早就一个大逼兜上去了。
听完汇报,肖佑脸色凝重,跟要决定什么重大事项一样,宣布道:“我进去跟其他人通报一下情况,至于要不要离开这里,我们还要民主表决。”
这说的是人话吗?
去去去,你赶紧去,你们一个不走才好。
就怕到时候熊伟脑子犯浑,跟他们一起留下来。
我到刘欣男面前问道:“啥情况这是?外面都是丧尸,还在考虑走不走的问题?”
这群人当中,我就觉得刘欣男还算正常人。
最主要,我发现自己好这口女的。
“现在是民主社会,少数服从多数,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下级组织服从上级组织。介于如今我们和上级组织失去联系,就必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绝对民主的方式来对全体人员负责。”刘欣男解释道。
她的一套政治话术让我无话可说,本来我的政治课就是个渣。
刘欣男接着说:“1935年1月——”
“停停停,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能不能快一点,外面还有很多个人在等呢。”我赶紧打住。
刚谈完政治又来历史,这帮学生会的都一个尿性。
推着刘欣男就往里走。
刚到藏书室门口就听到肖佑在里面说话:“……所以,我们要慎重考虑这次战略转移,主要是因为这次危机的危害性、紧迫性和不确定性已经彻底让我们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不过我始终相信,组织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控制局面,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前来营救。再说,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
“树挪死,人挪活。”
“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
“现在,我们的食物紧缺,用水也成问题。”
这帮人还在这里正儿八经地商议起来了。
这还是末世吗?
这怕是乌托邦吧。
这帮人还活在梦里的吧。
我也没兴趣听这帮人的废话,突然想起来刘欣男说二楼还有一个音乐老师,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个音乐老师怎么样了?”我问道。
刘欣男皱起眉头,有些难过地说:“已经变成丧尸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音乐老师也是为了学生活下去而被丧尸咬的。
与其让她这样行尸走肉地在楼上走来走去,倒不如让她有尊严地死去。
接着,我吩咐那三个学生留在藏书室,让刘欣男带我上楼。
来到二楼的电子阅览室门口,刘欣男指了指表示就在里面。
我透过门上圆形的玻璃往里看。
果然有一个丧尸穿梭在一排排显示器中间游荡。
这个音乐老师应该已经死去很久了,披头散发,浑身溃烂,流淌着棕色的液体。
墙壁和黑板上有明显的抓痕,可以想象她在生前尸变时的痛苦。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打开门离开。
手臂上的咬痕清晰可见,此刻那里已经腐烂化脓,时不时有蛆虫从里面钻出来。
地面上全是一条条人体软组织腐烂液化而流淌下来的痕迹。
那丧尸就这样在教室里来来回回地走着,仿佛一个残留在人间的游魂。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音乐老师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了。
我推开门,发生的响动引起了丧尸的警觉。
她转过头望着我,我也第一次看清她的面容。
她的脸上的五官也发生了令人畏惧的变化,眼瞳收缩成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点,被一层厚厚的白翳包裹。
它张开了乌黑的嘴唇,露出里面糜烂的口腔。
我稳稳心神,绕到丧尸的身后。
那丧尸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并没有像其他丧尸一样扑过来,而是转过头来想看我。
没等它转身,我一刀捅进了丧尸的后脑。
拔出杀猪刀,浓郁的恶臭伴随着黑色的脑浆从伤口中流出来。
丧尸整个瘫倒在地。
流出的血液似乎在它脑后绽放出了一朵黑色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