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的休养了四五日,贾敏终于病好了。
傍晚陪着林如海吃了一顿素斋,林如海去了书房,贾敏开始整顿她院子里的人。
头一个当然就是周娘子了,这周娘子不姓周,是她的夫君姓周,叫周远,跟周瑞家没有一点关系,不然原主也不会带着这人出门。
可人家本事大呀,直接跟周瑞结拜了,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这还是原主死后在荣国府打转时知道的,至于冬雪她们三人,她也不是真心放她们回家,这陪嫁丫鬟处置起来容易,在这个封建社会,女子名声总要受点影响的,还是悄悄地满满的处理才对头。
贾敏把等在偏厅的周远两口子叫了进来,她手上随意翻看着府里的账本,“养病”这几日她不是什么都没干,账本还是看了的,这周远两口子本事倒是不小。短短四年时间,贪污了林家十多万两银子,其中还有不少古玩字画的还不算在其中。
其中有一少部分是别人贪的,她也不是那等不近人情的,这些贾敏都给他们算出去了,她可真是个明察秋毫的主母!
心里感叹着自己的善良,由着两人在下面跪着,贾敏有喝了两口茶才淡淡的开口道:“不知我那好二嫂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两人一下子慌了,周娘子急急道:“太太这是听了谁的谗言,奴婢二人对太太可是忠心耿耿啊!”
周远心里有数,拉了一下周娘子,周娘子身形一滞,也表演不下去了。
贾敏淡淡一笑,讽刺道:“哟!这还是个明白人啊!”
周远拉着周娘子磕头道:“是奴才猪油蒙了心,求太太再宽恕奴才这一回,奴才定忠心耿耿为太太办事。”
贾敏嗤笑一声,食指点了一下桌面,道:“算你们运气好,要不是想着把你们都打发了与本夫人的名声有碍,你们早在大狱里蹲着了。你们这样的进去了,是个什么下场也不必本夫人多多赘述,看在以往的主仆情谊之上,饶了你们这一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往年贪污多少,都给我吐出来,还有王氏那边给的赏钱都给我拿出来,就当是赎罪了,别让本夫人发现还背着本夫人跟那边牵扯,如果耐不住那颗心,你们伴着你们的儿女就去牢里走一遭吧!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就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这去了牢狱里的奴才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周远冷汗浸湿了后背,磕头答是。
贾敏不止要考虑林家的名声,还有贾家的名声。
半月之后,冬月,冬雪已经回到自己家里准备议亲了。
贾敏才把家里的琐事料理清楚,屋子里那些害人的陪嫁物品,贾敏也全都收拾出来,先搁着,等机会到了给王夫人全部送回去。
她这才腾出手去处理要“嫁人”的冬香,这丫头是王夫人的心腹,给原主下药就是这丫鬟一手包办的,其余两人都是被东香拉拢的。
冬月冬雪两人拿了许久的钱都没见人问她们关于太太的事,怕只拿钱不办事钱拿着有点慌,于是主动说消息,平时就跟王夫人禀报一下贾敏的饮食起居已经跟老爷的对话,说一说贾敏去了哪家赴宴。
这两个还勉强可以饶恕一二,这冬香就不行了,她嘴上说是把冬香放出去嫁人,实际上贾敏可没这么好心。
冬香还不知道自己被太太盯上了,见冬雪两人顺利回家她也放松了心情,自从太太换了大夫,她再没能靠近药炉子,她心里就是很不安,生怕被太太发现。
另外两人本就心虚,怕贾敏去查更不敢将那日太太看大夫的事告诉她,
东香紧张好些天,直到她回家都平平安安的,她也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睡了个好觉。
当晚冬香就悄没声的被人带走了,实际上不是冬香睡得香,而是贾敏给下药了,直接悄无声息的给卖到偏远地区去给人做苦力。
第二日出嫁的是府里另一个丫鬟,贾敏给赐名冬香。
至于东香的家人,之后自有贾母去料理。
等冬香再醒来,她人已经在船上,都不知走了多远了,她慌得不行,可手脚都被捆得死死的,嘴里还堵了破布,她想呼救都不能,更别说逃跑吧。
她刚醒就有个满脸横肉的婆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壮汉,左边那个手里还端了一个碗。
凶婆子道:“哟,醒了,那正好。”
说完对左边那个汉子道:“你去,给她灌下去。”
两个壮汉就上前,一个制住她不让乱动,一个捏着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嘴。本来冬香还要挣扎,那婆子上来就把她鼻子捏住,一碗药喝下去大半,不等她想吐出来,喉间就是一阵剧痛。
凶婆子拿着手里的娟子细细的擦手,仿佛碰东香一下就把她弄脏了似的,壮汉又把冬香的嘴给堵上,凶婆子这才抬头道:“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好日子过多了,才生出许多心来,这不你主家那边要给你静静心。让你好好活着,你什么时候死,你的家人也就活到什么时候。”
冬香痛的不行,迷糊的神智听了这句话终于回神,想求饶,或者喊叫说点什么,又在剧痛折磨,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倒在地上抽搐,手脚捆着连打滚缓解疼痛都不能,她知道自己完了,家人也完了。涕泗横流的看着这几人走出去,心里的悔恨无人得知。
很快到了腊月,给贾家的节礼贾敏守孝不能亲自送去,只写了厚厚的一封信给贾母,把王夫人的算计都给抖落了出来。还懂事的劝老太太别生气也别闹出来,这毕竟是家丑,如果说了出来了对二哥也不好。信里又给老太太出主意多给贾政纳妾,后院忙起来了王夫人就没心思算计其他了,再说这事对二哥子嗣也有益处,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按下不提,只等年后再发作。
年前老太太以王夫人忙不过来为由让邢夫人帮着管家理事,王夫人这才从贾敏又一次被她害得大病一场的喜悦里回神。仔细思考老太太的用意,这才发现老太太最近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对劲,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小心翼翼伺候贾母,事必躬亲,这样一来王夫人就更忙了,有的时候还顾不上贾政。
贾政可不是那等能受委屈的人,王夫人忙不过来,贾政直接去了赵姨娘处,颇有一种乐不思蜀的味道。
王夫人心里着急,可老太太这头也不能轻易放手,邢夫人那边虎视眈眈,要是再丢了老太太这头,这管家权怕是又要回到大房手中。
年后老太太物色的女子进了荣国府,其中一个就是贾敏的人,王夫人敢对她动手,那她就先给她添点堵,就当做利息了。
老太太也不是做事顾前不顾后的人,这两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现在伺候在她身边。
这日见王夫人早晨伺候她梳头时,脸色苍白,老太太盯着铜镜里的王夫人道:“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老二那边可还顺心,我听说他已经在赵姨娘那边歇了半个月了?可有此事?”
王夫人适时的露出一点委屈,点头道:“可能是赵姨娘伺候的格外用心些。”
老太太直接无视这上眼药的行为,恨铁不成钢道:“你也别整日忙着府里的事不撒手,好好的爷们也留不住,你还是多在老二身上费些心。整日里来伺候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用,你还年轻,再给老二多添几个嫡出才是正经,老二才一子一女,这孩子多些家里才热闹。”
这也是老太太早就知道王夫人没给邢夫人多少权利,而没有出手的原因,她就是要在王夫人头上扣个重权的帽子。
王夫人显然是听懂了,心里有点委屈,可她也不敢露出来,只能解释道:“是儿媳的错,先前想着大嫂没接触过这些,为保稳妥就交接的满了些,这些日子过去大嫂也上手了,想来在过几日大嫂就能理顺,到时候儿媳也轻松些。”
心里恨得不行,这邢氏竟也有本事起来,居然在她手里夺了不少事过去,真是小看她了。
老太太可有可无点头,她就知道这个二儿媳不会放手,其实她心里也不想大房管家,她只是单纯的要拿捏王夫人罢了,于是她开口道:“罢了,你也是忙,老二后院那周氏也是个闷葫芦,你也忙。这样,我这里刚来了两个丫鬟,你一会儿带回去给老二做个通房,一是为了子嗣,再一个也是帮你伺候好老二。”
王夫人脸气的铁青,眼带恨意的看了一眼铜镜里老太太那眼神,见贾母有抬头的趋势,王夫人急忙低下头,不甘的答应一声。
贾母还在看她手里的佛珠并没有看见王夫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