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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爷爷,这个护身符你戴着。”甜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递过去。

齐铁林笑呵呵地接过,“好!”

他拿过去就戴在身上,又看看甜宝,“孩子,不用为我太费心思,这些年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活到这把年纪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能躲过就是祖上积德了,躲不过也不亏。”

甜宝笑笑,“爷爷您一辈子行医救人,一定会躲得过的。”

“好,爷爷借你吉言!”

从去年他就知道自己会有一劫,每隔个一两年甜宝就会给齐家人算一次命,一般小祸都不用去管,大祸才会避一下。

很多人不相信算命,是觉得从前的事大多算得很准,但未来的却不一定准。

却不知,人的言行会改变劫数。

改变了就是另外的结局,人生的轨迹也会重新生成。

但不是所有的灾祸都会躲过,有的是因为人生轨迹改变而拖后了,有的则是宿怨难消。

戴了护身符不是不会发生,是会把祸事降到最低点。

当年他只是不忍心,怕滕淑兰真的没了,孩子没人照顾,认下甜宝当干亲,方便以后收养她。

却不想给齐家找了一个贵人。

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给甜宝,“孩子,拿着。”

再亲的关系该有的规矩也不能破了。

“谢谢爷爷。”甜宝也没扭捏,收下装进包里,“爷爷,赵权叔怎么样了?”

齐铁林叹口气,“死了!”

“哦对了,你和你姥姥出去玩了不知道。就是前些日子出的殡,喉癌。之前又来找过我好几次,说浑身疼,还找不到病根儿,我没给他看,也看不了,后来听说找了老吕家去看的,估计也没看好。”

他叹口气,“据说死的时候很惨,最后的日子啥都吃不进去,就感觉嗓子眼跟针扎一样,与其说是病死的,不如说是生生饿死的。”

说来也挺让人唏嘘的,赵权之前总是笑呵呵的,和邻里关系也都不错。

也是被钱迷了眼,最后明知道不该再继续了可还是收不了手。

杀戮太多,最后连性格也开始扭曲,宰杀狍子不只是为了赚钱,也为了满足心底的嗜血欲望。

刚才他口中的老吕家也是开诊所的,算是齐家的对头,是南林镇西坝村的村医,在南林镇也非常有名。

南林镇中医界素有东齐西吕的美称,东边几个村子都爱找齐家看病,西边的则是找老吕家。

吕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吕占山,年龄和齐铁林差不多,之前也是接手了村里的诊所,开春的时候又在镇上又开了个诊所。

至于是不是看齐家在镇上开了才过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吕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齐家不能看的病他家全都接收,明里暗里想和齐铁林较个高下。

两家的恩怨从祖上就有了。

也算不得什么恩怨,无非就是你医术高还是我医术高的事。

两家还有一个渊源就是当年齐铁林的爷爷和吕占山的爷爷师出同门。

两个爷爷的师父是师兄弟,没自立门户之前就经常争个高下。

齐家到了齐铁林这一辈本来也没有争斗的心思,人丁少,只想单纯的行医救人然后保命。

过了好几代了,家族出了五代都不亲了,甚至没联系,更何况是没血缘关系的师兄弟。

吕家和齐家平时也没联系,但吕家那股气好像还在,总是暗自较着劲。

齐家不能看的基本都是虚病,除了追个魂或者收个惊之类的,其他涉及因果恩怨一律不看,如果甜宝能看就给甜宝,甜宝不接的就让他们找别人。

很多都被老吕家接收了,比如说朱铁柱。

甜宝是第二天从刘媛媛口中得知的。

昨天朱铁柱他媳妇去请了老吕家的人上门看诊。

“朱向东说本来吕家人也说的看不了,后来听她娘说昨天齐家来了又走了,又说找了你和两个出马仙,其中一个出马仙还说让去准备后事,现在希望都寄托在吕家人身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哭的太可怜了,吕家人最后说给试试。”

甜宝心里轻嗤,肯定不会因为可怜才接的。

老吕家又不是第一天行医,和齐家一样世代为医,既然师出同门,鬼门十三针自然也是会的,个中因果也看得明白。

接下来纯属想打齐家人的脸。

“师父,你说他们能看好吗?”

甜宝轻摇下头,“不好说。”

病其实没多难,但是看好了也就惹上了因果。

就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黄皮子的报复了。

有人会觉得屠宰场和卖鱼贩子不是也每天都在杀生,怎么没见遭到什么报应。

普通杀生和虐杀是有区别的。

按照道教的说法,业报的轻重在于人的动机是否是“恶念”,古语云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就是告诫人的动机和发心的重要性。

信佛的人一样有吃肉的,称之为三净肉和五净肉。

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杀,自然死亡和被其他肉食动物吃剩下的残肉。

济公活佛还没事拿个鸡腿到处晃悠呢。

普通人吃个肉的罪业在大恶大非的面前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像是赵权和朱铁柱这样的算是踢到了铁板,虐杀了有灵性有后台的动物,自然报应来得就更快了。

如甜宝所料,吕家是真的因为听说齐家来了说看不了才接手的。

不为钱,就为了较个劲。

但是他们也深知这个黄皮子是个硬茬子,找了个帮手,那就是魏兵。

吕家和魏家是有亲戚的,吕占山是魏兵的二舅姥爷。

魏兵是拒绝的。

“二舅姥爷,我现在就是帮人算个命看个风水,降妖除鬼这些我做不了,也没那个本事,你说的这个肯定是惹上黄大仙了,我哪里斗得过黄仙?”

要说年轻时候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都三十多岁有家有口的人了还能不知道吗?

“我家的事你是知道,爷爷临终前已经发誓不再碰阴阳之事,我爹为了这个还自断道指,我现在算命看风水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还勉强能过得去,最起码没犯啥大忌,要是招惹上黄大仙,我这有媳妇有孩子的也得为他们想想。”

吕占山眉头一皱,“你这试还没试呢就说不行!当初你爹可是好几次在鬼门关打转都是我给救回来的,我现在就是让你和那个黄大仙谈谈,看看它要怎么才能放弃报复,也没让你干别的。”

魏兵沉默良久,点下头,“行,二舅姥爷,我帮你,但是提前说好了,要想让我帮你除掉那个黄大仙是不可能的,太损阴德了,我也做不到。”

吕占山拍拍他,“你放心不会的,我也不会做有损阴德的事。”

魏兵低低地叹口气,当初他爹病重,确实多亏了二舅姥爷出手相助。

家里困难,好几次抓药二舅姥爷都没要钱或者少要钱。

要不是这样,他爹也不可能多活好几年。

人情债最难还。

晚上八点多,吕占山带着两个孙子和魏兵一起去了朱家。

到的时候朱家正闹的鸡飞狗跳的。

炉子上正放着一大盆滚烫的开水,朱铁柱挣扎着要把脸扎进盆子里,他媳妇和儿子一个抱着一个拼命拉着。

朱铁柱的脸渗着血丝,颜色黄白,像是已经被烫了个半熟。

本来之前就是没皮的嫩肉,现在再扎到开水盆里,跟焯了水一样。

他媳妇死死抱住他的腰,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孩子爹,求求你你清醒点吧!”

朱向东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爹,不能再烫了,你会死的!”

朱铁柱的力气比平时大了好几倍,娘俩根本拉不住他。

他咬着牙,打着颤,眼睛猩红,看出来也在极力挣扎,无奈身体不受控。

吕占山和魏兵都开了阴阳眼,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被黄皮子附体了!

朱铁柱的脸上隐隐地浮现出一只黄皮子的脸。

魏兵喊了声,“大仙,先消消气,咱们谈谈!”

朱铁柱恶狠狠地转过头,发出苍老的声音,“滚!”

“你们要是敢趟这个浑水我一定会让你们终身后悔!”

魏兵有些退缩了,却不想吕占山一个箭步冲上前,拿起一根银针迅速扎到朱铁柱的人中上,他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这个穴位一扎,黄皮子就被困在身体里了。

朱铁柱的眼睛立刻像是充了血一样,比之前更红了。

魏兵只能硬着头皮谈,语气也尽量温和,“大仙,你把他折腾死了自己不是也毁了这么多年的道行吗?不值得!你有啥要求尽管提……”

“朱铁柱”咬牙切齿地回答,“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他的命!大不了从头再来!”

“不值得啊,你为了他这么一个烂人,毁了一身的修行,想想你修行所受的苦……”

“我不想!”朱铁柱体内的黄大仙突然发狂,猛地抓起抱住自己的娘俩,一手一个甩开,突然一跃而起,就要往大盆里扎猛子。

孙占山也没想到黄皮子这么生猛,按说扎了这一针之后它即使还能动也不能这么灵活有力,现在等于强行冲开穴道是有损修为的。

所有人一起冲上来抱住他,抱腰抱腿抱胳膊的。

朱铁柱的脸已经再次扎到盆子里,几个人拼命地往外拉才拉起来一点点。

“魏兵,快拿符纸啊!”吕占山嘴里喊着,眼睛示意两个孙子抓紧朱铁柱的手,他拿出银针就要刺向少商穴。

魏兵抓着符纸,迟迟不敢下手。

黄皮子之前不察,现在哪里肯让他得逞。

再一次发力甩开所有人,抬起脚猛地踢翻开水盆,滚开的水瞬间倾泻而出,周围的人躲闪不及,或多或少都被开水溅到,一片惨叫声过后,朱铁柱最先倒地,杀猪一样的嚎叫声盖过了所有人。

大部分的开水都到了他身上,让本来就没皮的皮肤瞬间变了颜色。

魏兵躲得最快,但也被开水烫到了手臂和手,他抬头看见一只大号的黄皮子出现在窗台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我记住你们了!”

话落倏地消失在窗口。

吕占山也开了阴阳眼,自然看到黄皮子逃掉了,他气得眼睛通红看向魏兵,“刚才你为什么不拿出符纸?!”

魏兵咬了咬牙大声喊道,“二舅姥爷!你没看到那个黄皮子已经疯了吗?它是非要他的命才肯罢休!”

吕占山心里也后悔了,他没想和黄大仙为敌。

扎那一针只要是想困住它谈条件,看看怎么样才能放过朱铁柱。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黄皮子这么刚,竟然自损修为也要逃脱控制。

这一逃至少损失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的道行,确实是疯了。

疯的结果肯定就是报复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看看地上还在疼得嚎叫打滚的朱铁柱,“先把他抬到炕上吧!”

娘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朱铁柱媳妇顾不得身上被烫的伤,流着泪问道,“孩子他爹还有救吗?”

吕占山叹口气,“试试吧!”

几个人抬着朱铁柱也费了点劲,他还是只穿一条短裤,身上滑溜溜的,有的地方被烫的半熟,抓的时候都不敢用力,肉容易掉下来。

脸和前身是最严重的,特别是脸,扎进开水盆里两次。

这人最后救回来轻则毁容,严重了就是个废人。

他让一个孙子给朱铁柱清创,又让另一个给其他人处理烫伤。

魏兵涂完烫伤药,赶紧告辞,“二舅姥爷,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先回去了。”

黄皮子不会再回来了,经过这一闹肯定也受伤找地方疗伤去了。

他也实在是不想留下来,担心黄皮子报复他的媳妇和孩子。

吕占山皱着眉挥挥手,“行了你走吧!”

魏兵是一刻也不停留,逃跑一样快速出门,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祖孙三人给朱铁柱消完毒,又涂上药,折腾了两个小时才完事。

吕占山开了一个药方递过去,“每天喝两次,早饭前晚饭后。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他好了以后也有可能成为残疾,这么严重的烫伤很容易造成瘢痕挛缩,腿脚胳膊手会伸不直,可以做做后期的锻炼和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