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北雄想也不想,摇头道:“虽说我们西凉民风开化,公主也不似你长安公主那般足不出户,但是你们两人想见到她,并且有机会单独说话,只能说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公主势单力薄,哪有与呼延朝对抗的权势?”
良姜却十分执着:“这位公主能够将婚事拖延两年之久,可见在西凉王跟前的确有一席之地。
她一定也是极为厌恶这个呼延朝,若是能得她相助,在西凉王跟前说得上话,事半功倍。”
单于北雄见二人态度坚决,并且心思敏锐,略一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
“明日我便回邺城,发动身边所有关系与门路,能否成功就看你们造化了。”
黄口小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是幼稚。
不过,良姜为报父仇,竟敢孤身犯险,远赴西凉,这份胆识,单于北雄却十分喜欢,也感同身受。
只要不触犯西凉的利益,自己这也算不上私通外敌吧?
第二日,单于北雄返回邺城,良姜与顾溪知也没有闲着,熟悉邺城地形,了解形势,探查有关于呼延朝的各种线索,寻找其他的契机。
接连数日,单于北雄都没能找到可以接近穆敏公主的方法。
不过,却带来了一个有关于穆敏公主的消息。
穆敏公主性子极烈,见抗拒无望,父王执意要将自己下嫁呼延朝,不惜以死相逼,要悬梁自尽。
所幸宫女发现得及时,救回一条性命。
西凉王也实在心疼女儿,再三宽慰之下,与公主约法三章。
九日之后,他要在王宫门前的广场之上为穆敏公主举行公开择婿。
不问出生贫富贵贱,有无官职,凡是尚未婚配,文武兼备者皆可以报名,先通过朝廷的文试,再层层比试选拔。
最终跻身前十六名者,可以在穆敏公主的亲眼见证之下,进行最后的比试,谁能拔得头筹,谁就是穆敏公主的乘龙快婿。
只要有呼延朝在,放眼整个西凉,能有几人与他一较高下?
这只是变相地,让长公主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饶是如此,报名的人仍旧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西凉乃是马背民族,重武轻文,不为了争夺这驸马爷的尊贵,皇帝求贤若渴,万一能在他面前一展所长,有步入鸿途,报效西凉的机会呢?
良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先斩后奏,不假思索地前去报了名。
顾溪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的胆量。
“那呼延朝膂力过人,力拔千钧,西凉第一猛将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
你这般瘦弱,他打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没有什么两样。”
良姜满不在乎:“我又不是真的去争什么驸马,只是想找个与长公主说话的机会而已。
只要能联络上长公主,我就随便卖个破绽,败下阵来就行了。”
顾溪知十分无奈:“可就你这瘦小的身段,即便女扮男装,也跟未长成的孩子一般。只怕到时候露馅,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实在不行,就让本王来好了。”
“那不行,”良姜一口否定:“万一那长公主真的一眼就瞧上你,要死要活地非嫁不可呢?”
她挺直身子,微微踮起一点脚尖,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气势压人的顾溪知,有点懊恼:“再说我也不矮,是你长得太高大而已。”
顾溪知闷笑,摸摸自己满是络腮胡子的脸:“本王现在这副模样,只怕与那呼延朝不相上下。长公主怎么可能瞧得上?”
良姜脱口而出:“你就算是胡子邋遢也比别人好看。”
话说出口,便想抽自己的嘴巴。
自己就是礼貌地客气一下,他应当不会多想吧?再说自己说的也是实话。
羞窘地偷瞧顾溪知一眼,顾溪知面皮儿微红,眸子里水光潋滟分明,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我就当你说的是心里话。”
良姜慌乱地转移话题:“贺副将说,你曾经与那呼延朝正面交锋过,所以你尽量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我想我自己足够可以应付。”
“你不是他的对手。”顾溪知笃定地道:“他这西凉第一猛将绝非浪得虚名,在气力之上,你就占了下风。”
“放心,演武场上,我会尽量回避与他交手,假如,无法避免,我也不会逞能。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顾溪知微微一笑:“即便,本王身份暴露,西凉也不敢动本王一根手指头。所以,危难之时,本王的身份就是你最后的保护。你不必有太多顾虑。否则,本王陪你来西凉一趟,毫无意义。”
良姜终于忍不住:“为了替我父亲洗清冤屈,王爷千里迢迢地陪我远赴西凉,九死一生,良姜委实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假如,你真的有任何闪失,良姜唯有以死谢罪。”
顾溪知眸光一沉,抿了抿薄唇,似乎隐约有些怒气。
“以死谢罪?那你告诉本王,我不辞辛苦,陪你一同出生入死,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你能平安无事吗?
“为了替我父亲伸冤啊。”良姜理所当然地道。
顾溪知瞪着她,瞪了半天,终于败下阵来。
“蠢笨!朽木不可雕!”
赌气转身回自己客栈房间去了。
良姜又无端挨骂,回想一遍,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这男人,真的无趣,就像一截木头。
三日后,报名结束,测试开始。
文试难度并不大,不是八股文章,作诗赋词,只是一些简单的布阵之法,与计谋良策。
这些都难不倒良姜,好歹出身武将之家,又是自幼在玉华山长大,基本都能信手拈来。
只是她可不想太出风头,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关注这场比试的,不仅有皇帝与穆敏公主,还有呼延朝。
听闻呼延朝党同伐异,打压其他优秀武将,才会令西凉现如今武将凋零,青黄不接。
而对于良姜易如反掌的事情,对于别人却并不简单。
读书识字原本就不是贫寒子弟能够奢求的,更何况还是行兵布阵,兵法策略?
可是文试结果出来,良姜去看榜,却名落孙山,直接被淘汰了。
这令她一时间十分诧异,西凉竟然如此藏龙卧虎,人才辈出吗?
这是考武试啊,不是考状元,自己这水平竟然也在淘汰之列?
还是自己太自负了?
良姜失望转身,看来,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还未离开,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哗,有人一把撕扯了刚刚贴出的公告。
“简直荒唐,这是什么荒唐文试?有才能者被淘汰,大字不识几个,胡编乱造,狗屁不通的反倒榜上有名!叫主考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