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斌虽然拿到了协议,却没有高兴得找不着北。
他之前把老家的地皮给了黄涛涛,房子都是普通的平房。
后来黄涛涛结婚,家里又重新翻盖装修了一番,可没少花钱。
现在黄有才答应归还,这些账可得当面算清楚,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过后算账,讹一笔。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杨斌把协议往桌上一放,不慌不忙地说:“既然协议给我了,那把翻新房子的钱也算清楚吧,你开个价。”
黄有才听了,却摆了摆手:“翻修房子的钱我不要了,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杨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还房子,还不要翻修钱,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他面不改色地说:“什么请求,你先说说看。”
黄有才见他没有直接拒绝,心里乐开了花,“是这样的,你表弟两口子在这边混得不好,你也知道,家里又刚添了个娃,你能不能帮衬一下?”
“我拿什么帮衬?”
“你放心,我们没打算找你借钱,你不是刚弄了个船队嘛,肯定需要人手,找谁干不是干,能不能把你表弟两口子招进去,总比他到处打游击强点儿。”
黄有才说得那叫一个诚恳,脸上还露出一丝无奈,至于是不是装的就不清楚了。
杨斌听了,开始琢磨起来。
按说呢,黄有才的要求也不过分,无非就是想给儿子找份工作。
这翻修房子加上装修,怎么也得十万块钱,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
一旁的念楚和梦娜都有点想不明白,这要求也太简单了点,完全不像黄有才的做事风格。
不光是她们,二哥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跟黄有才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撅腚就知道拉什么屎。
平常都是他去算计别人,连指甲盖那么点儿亏都不愿意吃。
今天太反常了。
二哥心直口快,直接问道:“老黄,我多嘴问一句,你说的找工作,有没有什么具体执行标准?”
黄有才咧嘴一笑,“二哥,你这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老话说得好:有多大饭量吃多大碗饭,涛子有什么本事我清楚得很,你让他当老板那肯定干不来。”
一旁的黄涛涛听了,有点无语,这也能躺枪。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涛子自己一个人在海上闯荡也有一年了,我觉得吧,他当个船长还是绰绰有余的,二哥你觉得呢?”
二哥摇摇头:“我没跟涛子一起共事过,这事儿斌子比较专业,我是门外汉。”
黄有才又把目光投向杨斌,“斌子,我这条件不过分吧?”
事已至此,杨斌也有话直说:“我可以让他们两口子来上班,但是想当船长的话,还得再观察观察,我们不光对技术有要求,更看重人品。”
杨斌把“人品”两个字说得很重,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黄涛涛一听他说自己人品不行,立马就要开口怼回去。
坐在一旁的甜甜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伸手,对着他大腿就是一掐。
黄涛涛疼得龇牙咧嘴。
黄有才好像早就知道杨斌不会答应似的,也不生气。
“都是自家人,我也不为难你,那就设一个月的期限,表现好就按我说的办,表现不好就卷铺盖走人,这样总行了吧?”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杨斌要是再不答应,老房子的协议估计就得被收走。
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把房子收回来,那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经过一番思量,杨斌决定先答应下来。
反正是在自己手底下干活,哪天不对劲儿,直接让他走人就好。
黄有才见他应了下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立马乐开了花。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怪怪的。
黄涛涛好奇地问:“杨斌,我要去上班的话,你打算给我和甜甜开多少工资一个月?”
杨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说道:“工资多少得看你干的什么工作,按市场价来,别人多少你就多少。”
二哥插嘴道:“涛子,你去斌子那上班了,那你的船打算怎么处理?”
“这简单,回头卖给小亮他们,要不卖给船厂也行,二哥你要不要?”
“我不要,说不定过两天我也去斌子那上班了。”
事情谈妥后,服务员小姐姐就推着餐车进来上菜了。
一道道菜品看着挺诱人的,可杨斌却没什么胃口。
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跟黄有才一家吃饭,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吃得索然无味。
二哥还在这呢,中途走掉的话,把人晾在这儿不太好。
不一会儿,转盘上就摆满了菜。
黄涛涛拿了两瓶双开,准备倒酒。
二哥看出杨斌脸色不太对劲,便提议道:“涛子,这儿也没外人,酒瓶放桌上,想喝自己倒就行。”
“行,别客气哈。”
黄涛涛也懒得跑来跑去,看着桌上那些诱人的菜,早就馋得流口水了。
黄有才热情地招呼道:“大家都别客气,多吃点菜,不够我再去点。”
他话还没落,甜甜就迫不及待地挥动起筷子。
自从过完年到现在,她都没去过一次饭店呢。
在家吃的饭都是清汤寡水的,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
黄有才见她狼吞虎咽的,一点吃相都没有,想说又不好开口,只能任由她了。
他举起酒杯,说道:“斌子,这第一杯我敬你,以前做的有些不到的地方,从今天起,咱就翻篇了。”
碍于面子,杨斌端起面前的饮料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他倒不是故意端着架子,让黄有才下不来台。
关系出现裂痕,并且持续了好多年,怎么可能仅凭一句话就能和好如初。
杨斌心里清楚,要不是自己有钱发达了,他黄有才也不可能上赶着。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人嘛,都是自私的。
黄母倒是十分淡然,好像这里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一样。
自打进了包厢,她就好像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