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轩还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了魏忠贤那张老脸。
他吓了一跳。
“我说老魏啊,这大早上的,你不在床上睡觉,跑朕这里来做什么?”
李轩语气里有些责备。
但老魏这个称呼,在魏忠贤这里听来颇为亲切。
所以,他仍是笑眯眯的。
对皇帝拱手道:
“陛下,咱家这是有东厂新收获的急报要呈递给您呢。”
“急报?”李轩一愣。
盯着魏忠贤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自己前些日子还吩咐了他组建东厂来着。
想到前世魏忠贤搅风搅雨的模样,他顿时来了兴致,问道:
“什么急报?”
“涉及到的官员,最高是几品呐?”
李轩这有些古怪的态度,让魏忠贤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正二品。”
“正二品?”李轩眼睛都瞪大了,“哪个尚书?”
“是郑尚书。”
“郑尚书?”李轩愣了下,“郑千河?”
魏忠贤点头。
“这烦人的家伙又做什么了?”
先前一次当面告状,一次专门递折子。
李轩已经记住了这个爱搞事的家伙。
心里对其有些厌烦。
但他也没想到,东厂的第一个目标竟然刚巧就是他!
这可真是……
该说不愧是遗臭万年的大太监吗?
竟然随意就能猜出他这个皇帝的喜好!
李轩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问道:
“这次,给郑千河安的是什么罪名啊?”
魏忠贤:?
怎么感觉陛下今天怪怪的?
他有些奇怪。
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陛下究竟是怎么了。
只能将其归结为天威难测。
顺着原来的话禀报道:
“启禀陛下。”
“郑千河昨夜私会北魏使团,泄露我大梁机密。”
“依我大梁律法,当以叛国罪论处。”
他并手作刀,比划了个劈砍的手势:“斩首示众。”
“泄露机密?”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鼻子有眼的,李轩觉得不像是魏忠贤随意瞎编。
便追问道:“那家伙知道些什么?”
“有什么好泄露的?”
魏忠贤拱手答道:
“当时北魏使团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趁夜拜访了郑尚书府邸。”
“以珍稀宝物将其贿赂,妄图揣测圣意。”
“而郑尚书…也的确没忍住诱惑,对其详细告知了。”
说完,生怕皇帝以为他陋习不改,又补充道:
“这全过程,都被微臣随手安插的暗子看在眼里。”
“陛下若需要对质的话,微臣随时可以把人喊来。”
李轩:?
连证据都有?
竟然是真的?
他很是意外。
揣测圣意?
说的是朕吗?
郑千河怎么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想法?
还能煞有介事地透露给北魏的使团?
他觉得有些古怪,便追问道:
“郑千河究竟说了什么?”
“呃…”魏忠贤踌躇了下,道,“他说…”
“他说您本意不愿掀起战争,只是因为那刘朔实在过分,才依律将其处死的。”
“若是有机会,绝对愿意与北魏和平共处。”
说完,他隐蔽地瞥了眼皇帝的神情。
见其果然皱起眉头。
魏忠贤暗道不妙。
在他看来。
雄才大略的陛下当然是不愿意开战的。
国力衰弱的大梁与北魏正面碰上,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根本没有胜算。
前事已去,不可挽回。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避免战端轻启。
但…
与魏使的沟通还没开始,大梁这边的实情便已被泄露出去。
陛下没了纵横捭阖的余地。
又要如何去力挽狂澜呢?
陛下不发火就有鬼了。
他看着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连忙劝慰道:
“陛下,那郑千河泄露家国机密,甚是该死!”
“微臣已派遣东厂的儿郎们,将整个郑府秘密围下!”
“只等陛下您的旨意,便可将其缉拿,处刑斩首!”
“呃…?”李轩怔了片刻,才道,“对…是该将其拿下!”
他忿怒道:“这该死的家伙,净会坏朕大事!”
李轩确实很生气。
但不是因为没法避免战争。
而是因为不能打仗!
那郑千河,收受贿赂也就算了!
竟然还给北魏的使团放出了和平信号!
这是他该做的事吗?
他这样做,考虑过朕这个皇帝的感受吗?!
朕统一天下大业要是推迟了,郑千河这厮补偿得起吗?!
“朕准了!”李轩对魏忠贤挥手示意道,“去!”
“把那该死的乱臣贼子拿下!”
“朕要把他砍了!”
这答复没有出乎魏忠贤的意料。
陛下果然十分恼火那个郑千河。
他肃穆拱手道:
“微臣遵命!”
说罢,便转头离开了宫城。
一路匆忙行进,终于在郑千河府邸附近找到了自己的班底。
“好了儿郎们!”他细声大呼,“圣上旨意已下!开始动手吧!”
此时晨光微熹。
尚书府邸附近的人家尚在沉眠。
但东厂的番役们毫不在意,大脚踹开了郑府大门。
然后便齐齐冲了进去。
见到能动的活人。
无论其身份,一律就近按在墙上。
下人们慌慌张张地叫喊着饶命。
府邸的主人们却是气焰嚣张。
见到这群冲进家门的匪徒,丝毫不避,原地叉腰怒斥道:
“尔等何人?!”
“竟敢在我郑府造次?!”
“不知道这里是尚书府…啊!!!”
他话没说完,一个番役就大踏步走了上来。
掐着他的嘴巴,将其使劲掼在了墙上。
“哼!敢跟我东厂狂?!”
“尚书府?!我们抓的就是尚书!”
说着,不顾这人咬牙切齿的恼火神情。
一双大手轻易地将其衣服剥了个精光,然后掏出麻绳死死捆住。
“在这里老实待着!”
“要是敢动弹一下,待会儿就砍你一根手指!”
说完,见这人仍是一脸憎恶,番役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听明白了没有?!”
这一脚踹得他血牙飞溅。
他终于不敢再摆脸色。
只能支吾答道:“知…知道了…不…不跑…不敢…跑的。”
番役满意一笑,又接着去抓其他人了。
这样一幕,在郑府各处上演。
不一会儿,整个郑府上下,全都被魏忠贤擒在了手里。
他满脸笑意。
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郑千河卧室里。
见其仍是大睡不醒。
他颇为意外。
勾勾手指,便有旁人提来水桶将其浇醒。
看着郑千河茫然的神情,魏忠贤笑眯眯道:
“尚书大人,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