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什么东西啊?她怎么没见过!
清娇连翻了好几页,乌溜溜的水眸子由震惊,渐渐变为了不解,最后更是盈满了清澈的困惑。
她茫然地眨了眨眸子,脑门上满是疑问,这画得都是……怎么好像都跟那祖宗对不上啊?
清娇一直低着头,闷头翻着,在一众娇羞各异的细姐里也不算奇怪。
皇后娘娘给了她们足够的时间看完,随后道,
“好了,本宫也没旁的事了,你们带着书册回去吧,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待七皇子临幸你们那日,自会有嬷嬷亲自再去教导一番。”
细姐们正娇羞着,闻言忙忙应了,羞臊地跟着陈嬷嬷又回了袭王邸。
她们在正院便散了,清娇抱着小书册往她的安宁斋走去,她满脑子都在认真想着她有在那祖宗身上看到过那东西吗?都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
回到安宁斋,婢子们正坐在院子里磕着牙祭躲懒,见清娇一脸出神地进屋,在她们眼里就跟失魂落魄似的,她们当即发出一阵嗤讽嘲笑。
“哟,魏细姐回来了啊?要不要奴婢给您收拾收拾东西啊?呵呵呵……”
“瞧你,现在哪还能叫魏细姐了?得叫魏清娇了!清娇啊,快过来把这地上收拾干净,不然我们可要把你留在房间那小包袱扣下了。”
清娇闻言,顿时气恼地瞪了过去,正对上这院里大婢子绣姚那挑衅的目光,不禁黛眉一拧,“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了!”
从前这些人再怎么过分,也不会进她屋子里乱翻。今日她们是真以为她要走了,可真是肆无忌惮了!
绣姚冷笑着走到清娇的面前,一脸嘲弄地凑到她的眼前,得意洋洋,“我就动了?怎么样啊?魏细姐?呵呵呵~”
清娇看着凑到她脸上来羞辱她的绣姚,抬手就往她这张得意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绣姚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清娇。
清娇冷冷看着她,反问道,“怎么了,不是你把脸伸过来的吗?就算我今日走了,日后我也是正经小选出身的宫女,凭什么要受你欺负!”
“哼,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得了吗!”绣姚气怒凶狠地招呼一声,“给我把她摁住!反正她都要被丢回去了,谁会管她!还敢打我?反了这贱婢了!都过来帮我摁住她!”
“我看谁敢!”
一声厉喝,瞬间震慑了众人,引人回头看去。
清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回头,果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嬷嬷。
陈嬷嬷走进院中,身边正跟着袭王邸的大管事许公公,两人面色沉肃凌厉。
院中小婢们不认得陈嬷嬷,却认得许公公,顿时吓得扑跪在地,方才还盛气凌人的绣姚更是脸色惨白,几乎是瘫跪伏地,抖如筛糠。
清娇看到陈嬷嬷并不意外,她松了一口气,轻轻福身,“陈嬷嬷。”
陈嬷嬷也颔首,客气地回了一声,“魏细姐。”
院中跪着的小婢听到这声“魏细姐”,都不禁震惊地抬起头,愕然地看向了清娇。
清娇看着这些面露惊恐的婢子们,早已没了方才对她羞辱嘲弄时的得意嘴脸。
她却不可怜她们,只是看着脸色稍定眼珠急转的绣姚,黛眉轻轻蹙,抬头对陈嬷嬷道,
“嬷嬷既是皇后娘娘的人,这儿便全听嬷嬷做主了。妾想进去瞧瞧妾被翻乱的东西,里头虽没什么值钱的物什,但都是妾进宫时家里给带的念想。”
清娇这话说得可有分寸,既是道明了方才的吵闹是为何,也没有将矛头直指这些婢子们,非要陈嬷嬷给她做主处置了她们。
在这宫里,主子可以给她做主,那是施恩;她却不能请求主子给她做主,那便是多事了。
清娇一向是这般小心谨慎,她知道自己不机灵,嘴巴也笨,想在这深宫里活下去,唯有谨记这些不起眼的小道理。
让主子施恩,主子高兴,她也好过……
陈嬷嬷听着清娇这话,果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笑意深浓了些,语气温和道,
“魏细姐自去便是,今日皇后娘娘派老奴来,便是要好好整治整治这王邸里的风气,这些奴大欺主的贱婢,老奴定不会轻饶。”
清娇露出了一对梨涡清甜,客气地朝陈嬷嬷福身道了谢,转身向屋里走去,轻轻地松上一口气。
刚进屋,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凌厉的巴掌声。
啪——!
紧接着,陈嬷嬷疾言厉色地呵斥便响起,
“刚刚是你嚷嚷着魏细姐竟敢打你,要摁住她是吗?”
“魏细姐打没打你我可没瞧见,不过魏细姐身为主子,打你不是应该的吗?”
啪——!!
“说!是不是应该的!”
清娇转身关门,顺便也瞧见了陈嬷嬷正站在绣姚的面前。
绣姚一侧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哭得狼狈凄惨,连连磕头求饶,“是是,魏主子打我是应该的!求皇后娘娘开恩!求嬷嬷饶了奴婢吧!”
其他的小婢都被陈嬷嬷凶狠凌厉的两巴掌吓得瑟瑟发抖,面色煞白地惊恐伏跪。
远处院门口,隐约还有些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被威吓得战战兢兢。
清娇明白陈嬷嬷这是要拿她院里这些奴才杀鸡儆猴了。
她关上了屋门,不再管院子里的动静,进屋查看起自己的东西。
屋子里一看就是被搜刮过的,她放在柜子里的小包袱也被翻了出来,摊在了旁边的茶榻上。
里面的东西被翻得凌乱,却没丢什么,毕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婢子们也瞧不上。
清娇值钱的东西不多,银子也不多,她都收在了贴身的小荷包里,以防被这些婢子搜拿了去。
她听着外面绣姚凄惨的求饶哭声,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直到看到被随意撂在一旁的长绣囊时,她粉娇桃靥上的木然,再也撑不住地落成了茫然无助——
她这辈子都要在这祖宗的王府后院里,当个无依无靠、步履维艰的细姐了……
清娇跌坐在茶榻上,怅然地拿起这陈旧的长绣囊。
这是很久以前,爹爹进京赶考时,娘亲给他做的笔囊,后来他就一直带在身边,随他金榜题名,官路扶摇……
其实,清娇也曾是官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