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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写给文明 > 第103章 荒漠与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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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灵在上。”

傩佑随口念叨了一句,庆幸浮生没真出什么问题,“你说你遇上白狼王了?”

已经冲洗了一遍身体的浮生坐在板凳上,享受着加热术与微风术两个道法构成的简易吹风机,“嘛,应该是吧?”

“算了,问了也白问,不过……”傩佑一边帮浮生梳理着头发一边疑惑地嘀咕,“祂老人家怎么会突然见你一个外人?”

浮生晃了晃脑袋,倒是有点头绪。

之前她杀完几只野狗后,因为忙于处理伤口和寻找失踪的羊,好像是忘了处理尸体来着。

寻常的野兽死了就死了,只有草原的生灵为其“敛尸”,死于自然的必回归自然。

但那群野狗明显是成了气候,就那么放着不管难免滋生邪祟,倒是浮生当时欠考虑了,既然就这么直接走了。

是说,那场遭遇战从头到尾都很匆忙,浮生很多强力的招数都没能使出。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白狼王不会是来给她收拾手尾的吧,这么想着浮生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回头要不要好好答谢呢?浮生纠结起到哪才能再找到那只白狼。

将羊犊交还给傩佑的部族,浮生和曜在这里安顿了一晚,第二天白天再次启程。

浮生翻过车门坐上后座,和送行的傩佑挥手告别。

“常来玩啊!!”

“嗯——”

两位朋友之间简单上辞别,越野车重新开上公路。

浮生望着清澈的天与云,出神了一会,叫停了曜,“老师,稍等一下。”

还没等曜追问原因,车一停下浮生就推门走下,端着一碟水果到道路旁放下。

等她抬起头时,远处的山脊上掠过一抹白色的身影,那巍峨的巨兽正眺望着前路。

这个世界大概是不需要历史的,毕竟太多存在的生命都十足漫长,这是长生种的漠然。

只要向这些存在求索,就能将过往倾倒而出。

然而祂们三缄其口,亦如历史沉默不言。

浮生鞠了个躬,留下贡品就继续上路了。

越野车在草原又行驶了很久,在浮生闭目消磨着清晨的困意时,她被曜的呼喊叫醒。

“浮生,快看!”

车轮下传来趟过水泽之声,这让浮生不免有些困惑,揉了揉眼往车下看去。

实际上没必要趴到车门上往下看,因为举目望去皆是一样的天空。

笔直的公路贯穿宽广的湖泊,在枯水季会裸露然后在丰水期被淹没。

浮生他们来的时间正好,湖水只蔓延到了略微没过鞋底的程度,五百里湖泊荡开涟漪。

这里的湖沼遍布盐晶,将天空刻画在了大地上,水与天一色双生如镜。

他们就这么不断的深入、深入,彻底融入这幅空灵的圣地。

“这就是……天空之镜啊,”浮生不断感慨,肺腑中仿佛呼出了一团又一团浊气,连同心灵都被洗涤,何以想象这片澄净的空气蕴养了怎样的民族。

·

浮生两人在这片旅游胜地行驶了数十分钟,度过了起初的惊骇。

路上看见零星的游客,让他们找回还在文明世界的感觉。

然而更远的路途,就没之前好走了。

穿过田野、草原后,只剩无边无际的荒漠。

草原在消退,留下黄沙,这里的人本质上没有丝毫变化,每个城镇都如孤岛般不相往来,过着有如部族般的封闭生活。

不同的是,他们始终扎根在一个地方,哪怕徒留一捧黄土也走出故里。

在草原和戈壁的过渡区域,时常看见一些拉扯横幅、挥舞旗帜的队伍,抗议着自然的退却、怒斥着文明的贪婪。

浮生的心情明显没之前那样好转了,赶路的枯燥乏味追上了旅行者。

车在半途停下了。

浮生坐在后座,手撑着下巴,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百无聊赖地等曜检查完车辆。

曜鼓捣了一阵合上车前盖,似乎是换了个火花塞,总之车是能重新启动了。

“好啦!这老古董应该能坚持到目的地。”曜擦去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狠狠的鞭挞了一下车前盖。

浮生仿佛没听见一般,一直望着别处。

“浮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沉默。

浮生瞥了眼曜,收回视线,平静地道:“那边有人。”

曜皱起了眉,顺着浮生的视线望去。

在一块随处可见的大石后,传来声声嘎吱作响,还有很难察觉的铁锈气味。

曜不太能想象石头背后在发生什么,但他本能的觉得不该去探究。

“浮生……”

浮生没有反应,宛若一尊沉默的石雕。

曜垂下脑袋,做了两次无奈地叹息,随后眼神凌厉了起来,大喊道:“出来!”

石头背后的人没有反应,曜和下车的浮生一步步向那边走去。

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影仓皇地爬开,在被两人看见的瞬间慌不择路地逃了。

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是个男孩,有着像是黄泉族的尖耳。

而两人也在他留下的一片狼藉中窥见了答案,那是一场饕餮大餐。

七八个人类的骸骨耸立着,几根粗糙的手臂上是错落的咬痕,裸露处被舔舐的一干二净的白骨。

一股扑鼻的恶臭在这里蔓延,掩盖了血肉横飞的气味。

·

曜简单地收敛好那几具尸骨,并通知了临近的负责人来处理,回到车上,浮生还在后边干呕,吐出所剩无几的同理心。

“我核验了几个受害者的身份,他们来自黄泉市的一家镖局,似乎是在押送货物的途中被流寇袭击,现场没找到他们押运的物品,只有他们的通关文凭。”

流寇,怎么可能?

曜暗自嘲笑道:“他们都是一群好手,用于走镖可真是屈才,区区流寇怎么可能……”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谋杀,目的可能是某个至关重要的物品,被刻意伪造成了一场流寇的截杀,但真相谁又在乎呢?

浮生默默地听完,直接用衣袖擦去残余的胃液。

“刚才那个小孩呢?”

“天晓得,兴许是附近的流民吧,饿的不像话了出来觅食,这伙死了有几天了,那小孩只啃掉了一只手臂,和相关部门解释起来也麻烦……”

浮生回想起仓促间自己和那孩子的对视,他的眼神,已经无异于草原上那些野狗了。

“我们不是可以把粮食分给每个人么,为什么在丰饶的土地周围,还会有食不果腹的人?”

她的彷徨与困惑,在质问中寻找解脱。

“个人际遇……吧?”曜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像是地窖里的冰酒,在黯淡无光处沉默。

·

「6月7日。

车子再一次地抛锚,我和老师不得不下车到就近的集镇寻求帮助。

被不幸地卷入了当地民众与油田工人的战斗中。

听说最初的起因是水源不足产生了纠纷,一步步演变成了队伍内部对尺恒遗民的崇拜、和对黄泉族的敌视。

还好两边都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有几门自制的土炮对轰。

最后靠我拉着老师顶住炮击脱身了(自豪)」

浮生神色平静地在日记本上书写,不忘擦一擦沾上脸颊的黄土。

「重新上路,和黄泉方最后一次联络,他们说会在城门迎接。

虽然一路坎坷,但靠着忘仙的背景,只要和官方对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浮生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想了很久觉得没其他要记录的了,合上日记看向逐渐临近的钢铁城墙。

“到了。”

曜停车、熄火,下车和城门的守卫交谈,一会,一位衣着得体看着就有头有脸的男人就出来了。

两人从握手到拥抱,满怀着热情和亲切,一见面就商讨起了工作事务,一伙守卫领着两人往城内走。

但那就和浮生没什么关系了,她只是个跟着来旅游的小助手。

就在浮生满心满意沉浸在欢欣的观光氛围中时,一种诡异的违和感横贯在欣欣向荣的街道上,让浮生再迈不出哪怕一步。

好奇怪。

听说是节庆来着,进出城的街道怎么这么冷清,完全看不到一个人影,至少该有些普通人在附近才对。

而且这些守卫……一个个银光锃亮的铠甲、手臂接口装载着枪炮,只是迎接“贵宾”需要出动这么高规格的武装力量吗?

“浮生。”

浮生的犹疑让她停下了脚步,而曜也因她不得不停下,面不改色的笑容对着前方,低声念了声浮生的名字。

浮生觉得自己坏事了,老师大概比她还要早察觉到了异常,但有着别的打算,浮生却直接暴露出了这一边的心理。

显然,对方在知道自己暴露后,也没有继续演戏下去的打算了,那个文职打扮的对接人回过头,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变成了冷漠,不知不觉浮生两人已经和他们拉开了太大的距离。

“两位……呵,动手。”

随着对接人的一声令下,众多士兵的枪口瞄准向两人。

曜后撤步挡到浮生面前,点点灿金的光辉在周遭闪烁,“走!”

金光迸发,将四面八方倾泻而来炼金弹药吞没。

浮生没有任何墨迹,一个低身钻向枪林弹雨的空隙,一双加速战靴于脚底构筑,在空气的震荡中冲出重围。

一个穿着厚重甲胄的黄泉卫兵拦在浮生的前方,一挺十二道枪口的重机枪轮转,枪火如瀑流宣泄着毁灭的威光。

浮生在千钧一发之际踏着广告牌跃上房梁,在弹道的追随下亡命跑酷,子弹摧枯拉朽地破坏着一栋栋白漆的住房。

苍白与赤火双枪出鞘,轰鸣的枪火截断扫射的无限火力,然而被银白铠甲卸去大量能量后,重机枪手只是被击退了数步。

而在另一个角落的站位里,轻机枪手的交叉火力又覆盖了浮生的区域。

浮生交叉双臂,六边形晶块拼接成的能量护盾抵挡了火力片刻,在逃跑的余裕中回头一望。

金色辉光一振,刺目的闪烁光芒偏移,如同无形的剑芒斩向了那个对接人,然而对方硬接了一剑后四分五裂,在眨眼间又恢复了原状,似乎也不是等闲之辈。

顾及浮生的敌人还在少数,更多的黄泉卫兵都在牵制曜的攻势,一枚枚子弹在进入曜的身旁瞬间化作闪光迸裂。

来不及思考太多,浮生的护盾碎裂的一刹那一闪而逝,手中造出长剑和一个轻机枪手近身搏杀。

剑锋从铠甲的肋间斩至头颅,手中传来割肉的阻滞感,然而对方却仿佛毫发无伤地行动着,冲刺的膝撞一闪而出。

浮生下意识地右手一挡,被顶飞了出去,空中一个腾挪,没受到太大的冲击。

“浮生,不要恋战!”

在曜大声招呼的同时,一声嘭的巨响浮生撞开围堵的黄泉卫兵朝街道方向逃去。

然而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用着和体格不匹配的速度直追而上,一面棱角分明的盾牌甩着残影朝浮生撞来。

曜的位置来不及支援,而浮生回头注意到这次攻势时已经避无可避。

迅猛的冲击砸下,仿若与一座移动的山迎面相撞,浮生直感觉意识都恍惚了一阵,从一片白茫茫的视野中缓过神来,她还在空中飞舞。

那面盾牌微移,黄泉卫兵从盾后伸出了手臂,那是一口轰鸣着火光的铳炮,已经对着被击飞的浮生,蓄势待发。

在短暂的万千思绪中,浮生只得伸手去消解部分炮火的威能,在震动天地的轰鸣中粉身碎骨。

零碎的躯壳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随后如毛羽般无规则地坠落。

然而超出众人意料的,正面承受了那铳炮一击的浮生,在落地的瞬间眼神恢复了清明,而她的外套燃烧着破烂不堪地飘落到别处。

在黄泉卫兵反应过来前,她已经遁入了稀疏平常的巷道中,即将泯没在众人的视野里。

“嘶~”浮生被清晰地痛楚绊了一脚,逃亡的速度一滞。

轰然的一声,一抹黑色的轨迹划破天空,一栋高楼应声坍塌。

狙击手的枪口接二连三的倾泻,浮生穿梭在行将粉碎的街道中,和死亡的黑线擦肩而过,一边隐藏身形一边躲避坠落的楼房,最终消失在了倒塌的街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