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很难明说那种感觉。
她压制了一下想哭的欲望，很认真地对上瞿说，“该怎么选是我的意愿，我不会被任何人裹挟着选择完成我不喜欢的事情。”
上瞿表情僵住，看着姜妤的样子，下意识张了张嘴。
直至还不等他把话给说明了，姜妤就已经告别并选择离开了。
留下上瞿一个人坐在大殿内，沉默许久，终不得解。
*
姜妤离开之后，从最开始的小步子到后来跑起来，一路跑到洞府里面，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姜昭有些心疼地出来，准备替姜妤擦泪，只是手刚碰上她的面颊，就被按下。
姜妤睁着一双婆娑的泪眼，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我，我没事，你想说什么？”
“阿妤，你想救世吗？”
其实姜昭想说的是，我们私奔吧，私奔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在浩劫来临时，从容选择赴死。
但他还是想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姜妤，没有人能做姜妤的主，即便是他也不可以。
只要姜妤还想救世，姜昭就不会去阻拦，他会和姜妤坚守到最后一刻，一直到……
想到这儿，他突然深吸一口气。
如果在死亡的前提上加一个姜妤，那一定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不是姜昭愿意给姜妤选择，而是姜妤本身就不必被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姜妤的人格应该是自由的。
姜妤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她目光直视前方，唇刚张开，突然就又闪出一个人影。
是宋明姝，对方同样和她待遇差不多，被一堆弟子围着走进来。
不过她丝毫没给这群弟子留情面，冷眼一扫就吓退一半弟子，走了一圈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也在她的冷言冷语下捂着脸跑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直面姜妤。
姜妤下意识站起来，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才好，毕竟是在宗门没。
再贸然称呼“宋道友”也不合适，但若是称呼“大师姐”，她怕宋明姝提剑来砍她。
还在她犹豫怎么叫人时，宋明姝就已经走到她跟前，眉目冷淡，“小师妹，见到大师姐连叫一声都不会了吗？”
姜妤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师姐好。”
宋明姝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应了一声，“小师妹。”
姜妤其实有点惊诧于宋明姝对她的态度居然如此之好，看起来全然不像知道她偷了东西一般。
“六六，剧情是不是又崩了？”
宋明姝知道她是偷了自己的东西才被元青看上的后，差点没和原主断绝关系。
0666本来还在忙别的事，一听可能要崩剧情，立马急了。
谁，是谁，是谁要崩了它的剧情。
再一看，居然又是女主，0666都无语了，捏着鼻子忍下这口气，【算了，她都是女主了，你就让让吧。】
【你现在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安心等着人把你丢到仙魔交界处就行了。】
这话0666说了好多遍了，说得姜妤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她还是如前一次般轻声应了。
只是后来又重新问道，“那我如何能被丢去仙魔交界处？”
0666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应该快了，到现在这个程度，基本上就是剧情主动来找你了。】
姜妤继续应声。
随后重新抬眼，却见面前的宋明姝还在，没有离去的迹象，不由问道，“师姐，你可还有什么事情？”
宋明姝看她，目光深沉，像是要从姜妤的外在看破本质，最后她道，“师妹很不一样。”
姜妤后背冒汗，却还是问道，“哪里不一样？”
该不会是诈她的吧？
宋明姝往前走近几步，点了点姜妤方才有些哭红的眼尾，边上的姜昭脸色一变，刚想要制止，却被出鞘的断水剑拦下。
宋明姝目色沉冷，“师妹，你有事瞒着我。”
姜妤，“我确实有很多事情瞒着师姐，但师姐不都已经知道了吗？”
姜妤突然有种破罐破摔的想法。
毕竟她的人设不就是这样？自私、薄情、贪慕虚荣。
光是偷窃元青给宋明姝的东西冒领功劳就足以证明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宋明姝看着她，久久不曾言语，直至她突然上前，把姜妤吓了一跳，连忙往后又退了两步。
直至宋明姝的头碰上她的眼角，取下来时指腹上带着一抹水痕。
姜妤适才意识到，她又哭了。
宋明姝叹了一口气，姜妤有些意外，看着她时都有些不确定。
没看错的话，宋明姝的表情似乎很柔和，柔和的都有点不像她了。
“小师妹，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师姐能原谅你，但你也不要再做这些不好的事情了。”她的口吻像是在叮嘱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
给姜妤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听宋明姝的话像是在交代遗言呢？听错了吗？
姜妤下意识拉住宋明姝的手，“师姐，你不恨我吗？我，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在天清门里到处传你不好的话，偷拿你的东西成为元青仙尊的恩人，又在浮生散人的遗址里将你推入蛇窟……”
她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点出来，刻意把自己塑造成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宋明姝一贯冷淡的眉眼在这一刻好像都变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她生得琼姿仙貌，一笑宛若冰雪消融，百花盛开，好看的不可言喻。
姜妤一时看呆住，傻傻地抬头，正好又被宋明姝捏了把颊边软肉。
即便宋明姝刻意守着力气，却依旧还是把姜妤的脸颊微微掐红了，她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手往后缩，目光带上几分歉意。
但手上则还来回摩挲，显然还是怀念着刚才的手感。
“可师妹记着呢。”宋明姝说。
姜妤愣住了，她的眼睫扑簌簌地颤动，眼中有几分迷茫，茫然抬头问宋明姝，“什么？”
“我从前因为一个梦对你误解颇多，直至亲身相处，我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人。既然师妹都记得那些事情，我就相信你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