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外的校场内,一群身穿旧制长襟汉服的士子,正被困缚着羁押在一起。
热闹的校场引来很多看热闹的百姓,对着场内不时指指点点。
有说交州兵凶悍的,尽管这些他们“口中”的交州兵很多都操着一副河北口音。。
有说那些士子是忠于汉室的,尽管这些汉朝遗老在曹昂代汉自立的时候没有站出来,而华府来了之后,他们才开始出来闹事。
今天的日头不小,场内众人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此间正主,华府的监察委员会首席韦恩。
先前河南地区的世子闹事,地方委员会拿不定要怎么处置好,毕竟在华府,人民是享有集会权的,可因为河南地方委员会的犹豫,给了这些河南士子更大的胆子,他们不再止于写文章抨击什么,而是将矛头直指华府的地方政府。
好在韦恩亲自过来了,说此事包在他身上,出了问题他也扛着。
韦恩今日的打扮极为少见,跟校场内的那些士子一样,也是一套旧制长襟汉服,只是宽松的朝服掩盖不住底下健硕的身形,加之腰上还挂了一把佩剑,整个人倍显英武。
这是一场由韦恩主持的公审。
前朝士子们想借这次公审出名,但韦恩想借这次公审来杀鸡儆猴。
“你们为何造反?”
这话从韦恩这个造反头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未免显得有些滑稽。
“我们没有造反,我们是抗议!”士子代表义正言辞地说道。
“为了什么?”
“为了这所谓的雒阳委员会,与汉制相违背!不说别的,单就剃发易服一事,我等士人就不可能坐视!”
下面的那些被羁押着的士子也纷纷出声应和。
剃发而不是指剃成金钱鼠尾,而是适应工业时代社会化大生产的短发,绾髻干起活来很热,解下来又容易卷进机器里,很不安全。
易服也一样,短打紧身,南方搞了十几年了,黄河这边目前还存在许多反对声。
黔首们无所谓,短一点还方便,只是这些老一辈的读死书之人,是极难接受这种身份贬谪的行为。
“又不是强制的,你们不愿意,不做便是了,为何要还要闹事?”韦恩问道。
士子代表仰着脖子吼道:
“换吾辈之着装,改吾辈之文字,韦子莱,你这汉奸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韦恩神色如常地说道:
“看看你身后的雒阳城城墙,光武帝修了三年,明帝补了两年,之后修修补补不知多久,然则,华府动员雒阳百姓,只一个月不到就把它拆了一大半用以交通建设。
世道在变化,周礼规定的华服头饰,过时了,节假闲事穿一穿就好,你还想鼓动着别人穿着去上工吗?”
士子代表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
“为何要上工?男耕女织了数千年,华夏文明璀璨了数千年,你们为何要去折腾百姓?”
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落后就挨打”,没有憋屈的俺大清跟近代史,没有这些个多么痛的领悟,“老士人”保守一点也不奇怪。
韦恩听闻直接嗤笑一声,说道:
“我也不想说百姓因为上工过上了小康生活,我只想说,是因为你们这些士子,再也过不上从前人上人的生活而心理失衡,故而嫉妒、仇恨当今社会的各种好的改变,一己之私还好意思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哈哈哈……”
被戳破心思的士子代表脸涨得通红,但嘴依旧是硬的:
“任你如何向我们这些忠臣身上泼脏水,也终究掩盖不了我们的正义!”
“忠臣,不知是哪家的忠臣?曹昂的,还是刘封的?”
“自然是我大汉的!我大汉历经四起四落,四百年不绝皇统,我等忠臣自然也是至死不渝!”
韦恩点点头,说道:
“很好,不枉我今天特意穿了这身行头来见你们。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愍帝敕封的大汉大司马,我这个大汉的头号忠臣,想用大汉的方式来跟诸位做个了解。”
“尽管放马过来吧!”
士子代表话音未落,韦恩噌的一下拔出腰中宝剑,放至眼前冷冷地注视着剑身的寒光,说道:
“当年去许都营救愍帝后,分别之时,他送了我这把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除奸佞,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这把尚方宝剑一直没来得及用上,如今终于是要开荤了!”
说完,韦恩顺势就要举起宝剑,士子代表顿时慌了神,急匆匆地说道:
“等等,大司马,你们华府不是最讲法制的吗,为何不教而诛啊!”
韦恩面无表情地稍稍收了一下宝剑,反问道:
“你们不是不认华府的法律吗?我这是用大汉的剑,大汉的法,来斩前朝的官,尽未尽之事罢了。”
说完,韦恩的剑再次举起。
“这是大汉的哪条律令啊,我罪不当死啊!”
死到临头了,这人终于是怕了,就连后面那些暂时在看戏的士子们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我是权臣,你是士子,两次党锢之祸死多少人,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你吗?大汉向来也是依照案例法的,你今天被我砍了也不冤。”
这说的是人话吗?还不冤……
“大司马你是忠臣,你是忠臣啊!党锢之祸是奸臣做的事,忠诚了一辈子,你也不想晚节不保吧?”
“哈哈,还一辈子,我才二十三呢,何来一辈子?你莫要扯别的,党锢之祸就是桓灵二帝许可的,你是说他们是奸臣吗?”
“怎么能学昏君的?”
“大胆!你自称汉臣,有什么资格侮辱先帝?下去向先帝表忠心吧!”
韦恩突然表现出一副暴怒的样子,手起剑落,一颗人头便飞了出去。
因为时间久远,刘协送的那把尚方宝剑早就不堪使用了,现在韦恩手上这把,是新做的一把锻钢宝剑,至于是不是尚方宝剑……韦恩说它是,其他汉室遗老难道还能说个不是吗?
“下一个!”
下一个闹事的士子被提到韦恩面前,哆哆嗦嗦地趴着说道:
“大司马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的……”
“哼,曹昂篡位的时候你们去哪了?一帮见人下菜碟的小人,真以为华府是靠嘴皮子取的江山不成?下去跟愍帝保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