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每年的月夕节，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支摊子，一起卖灯笼！”
慕怀瑾提着那盏灯笼，听到萧煜庭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这样的手艺谁会买？
却在对上萧煜庭那双深邃的眼眸，轻声开口道：“好啊。”
只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们两个之间，怎能谈以后。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挤了过来，撞了一下慕怀瑾。
萧煜庭迅速将他拉进怀中，用身体护住他。
慕怀瑾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继续往前逛。
萧煜庭这次紧紧地贴着慕怀瑾，试探性地握住慕怀瑾的手腕。
见他没有抗拒，试探性地慢慢滑下，缓缓握住那双修长的手。
十指相扣。
慕怀瑾的头微微侧向另一边，昏暗的灯光藏不住他泛红的耳根。
两人都未发一言。
唯独滚烫的手掌相互传递着热度。
突然，萧煜庭停下了脚步，慕怀瑾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馄饨铺子前站着一对兄弟。
穿着粗衣，上面还打着补丁。
但收拾的很干净。
小的那个直勾勾地看着。
大的那个见状摸了摸身上，掏出三个铜板。
小的那个急忙晃了晃他的手臂：“哥哥，我不饿，不吃。”
“就吃一小碗。”
“说完将三个铜板递过去。”
老板翻了个白眼：“今日月夕节，我家馄饨涨价了，五文钱一碗。”
“那我们不吃了，哥哥。”
大的那个涨红了脸：“我再找找，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去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就在两人窘迫之时，萧煜庭和慕怀瑾过来了。
萧煜庭掏出一枚银锭：“四碗馄饨，找钱。”
老板眼睛猛地瞪大：“客官，你这钱太大了，小店破不开。”
萧煜庭冷笑一声：“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我钱给了，余钱你必须一分不少的给我。”
那老板骂骂咧咧地让人去破钱了。
说完转头看向那对兄弟：“还有两碗是你们的，一起吃？”
大的那个警惕道：“你为什么请我们吃饭，有什么企图。”
“钱多。”
大的那个一噎：“那我也不吃，我们才不白吃陌生人的东西呢。”
小的那个点头附和。
萧煜庭从怀里又掏出一枚银锭：“我走累了，可还有个东西没买，你帮我跑腿，两碗馄饨就当报酬？”
那少年抿了抿嘴。
萧煜庭见状欲收回银锭：“既然不愿，那算了。”
那少年急忙道：“可当真？”
萧煜庭颔首：“自然。”
“你说，我和弟弟这就去帮你买。”
萧煜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起以前和慕怀瑾在一起时。
他们生活窘迫，那日慕怀瑾生辰，带他从侯府回来的时候，遇到馄饨摊贩，慕怀瑾饿的笑脸苍白。
他也如同那个少年一样，摸遍全身也没能凑够三个铜板。
那两个孩子很快把东西买了回来。
将剩下的钱放在萧煜庭的手边，便带着弟弟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埋头猛干。
慕怀瑾轻轻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那一个个饱满的馄饨。
馄饨皮薄如蝉翼，隐隐透出里面鲜嫩多汁的馅料。
慕怀瑾舀起一个馄饨，缓缓送入口中。
这老板人品一般，手艺却不错。
两个小孩很快吃完，朝萧煜庭说了声谢谢。
便离开了。
走到半路，大的那个突然顿住脚步。
“哥哥，怎么了？”
他眉头蹙起，带着弟弟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腰间的口袋里居然放了一块银锭。
他带着弟弟转回头去找那两个人。
却早已没了踪迹。
“你为何给那孩子钱？”
萧煜庭顿了顿，敛去眸中的遗憾。
“可怜他们。”
慕怀瑾并不相信他这话，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乞讨可怜之人。
萧煜庭为何独独注意到这对兄弟。
脑海中蓦然想起谢闻竹说他和萧煜庭曾经相处过几年。
想到这里，慕怀瑾心中一动。
看向萧煜庭，轻声呢喃道：“小齐哥哥？”
萧煜庭听到这声小齐哥哥，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喧闹的人群声越来越淡，周遭变得很安静，萧煜庭似乎听到了胸膛里那颗心，砰砰砰跳的越来越快。
萧煜庭一点点靠近慕怀瑾，脚上像是挂着千斤重的铁链，这么点距离，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慕怀瑾只感觉落在他肩膀上的两只手，十分用力，就像是要嵌到他肉里一样，痛感让他的眉头不由蹙起。
“你..”
“你刚刚是在喊我吗？”萧煜庭死死克制着内心的情感，声音发哑。
慕怀瑾对上萧煜庭的视线，微不可闻地点了个头。
萧煜庭喉结动了动：“你记起来了？”
见慕怀瑾摇头，萧煜庭眼中闪过失落，又带着一丝窃喜。
毕竟以前的他，还挺混蛋的。
萧煜庭松开了落在慕怀瑾肩膀上的手，慕怀瑾松了口气。
“有些印象，小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但我依稀记得去庄子上不久，身边多了个比我大些的哥哥。”
“所以那个少年是你吗？”
“是我。”
得到肯定回答后，慕怀瑾内心有些复杂。
惊讶中带着些喜悦。
“王爷为何不直接和我说？”
萧煜庭抿了下嘴唇，视线移向远处小丫头手上燃烧着的烟花棒，那小烟花转瞬即逝，小丫头哭唧唧地拽着她娘的衣袖，要她再买。
慕怀瑾看着萧煜庭的侧脸，他虽然没看着慕怀瑾，抓着他手腕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萧煜庭语气很轻：“你七岁那年，我带你去镇上的月夕节集市，你也想要一根那样的烟花棒。”
慕怀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妇人一脸无奈，从腰带上解开荷包，牵着那小丫头， 去小摊贩面前，又买了一根烟花棒。
小丫头的手抓着棒子，看着那烟花棒点燃，蹦跳了起来，笑着嘴巴张开，缺了一颗大门牙。
孩子活泼的样子总是能轻易感染他人，慕怀瑾不自觉地笑了下，他收回视线：“那后来呢？”
萧煜庭沉默了。
那时候他遇到了杏花，她也喜欢烟花棒，他带的钱够买三根，他原本想给一根给慕怀瑾的，但杏花撒娇，全都要过去了。
那次慕怀瑾没有哭，他一点点长大，学会了收敛情绪，不怎么哭鼻子了。
这些混账的事情他那时没少干。
现在只想要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慕怀瑾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