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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妖来觅酒家 > 第227章 生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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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活了?”萦风好奇地坐直身子,“你现在的形容怎么都如此诡异?”

“他的状态和我在荒山上遇见老孟时很像,”裴清光歪着脑袋回忆片刻,又摇摇头,“不对,老孟那个时候至少还有几分想活的意思,可这只狐狸没有。”

萦风迟疑开口:“老孟当初不是为了加入酒馆才演了那出苦肉计吗?他本来也没有很想死吧?”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裴清光摆摆手,试图将孟流景挥之脑后,“总之,我觉得狐狸这几天还会来酒馆,我们都留心些。”

“你是担心他会做傻事?”

“他暂时不会求死,”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墙角幽幽传来,“他放心不下霁和的。”

这声音来得过于突然,萦风双手紧紧捂着嘴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满眼惊恐地躲在裴清光身后。

裴清光也被吓得不轻,摸起手边的茶杯就朝声音的来处扔了过去,一只骨节修长的手从墙角的桌子下伸出,牢牢接住裴清光扔过去的茶杯,却没逃过被滚烫茶水泼了一身的宿命。

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可怜兮兮地从桌下探出头,双手扒在桌边,委屈地看向抱成一团的裴清光和萦风。

“孟流景?”裴清光半是震惊半是无语,揽着萦风的肩膀凑上前去,“你鬼鬼祟祟躲在这干什么?”

孟流景:“我在求死。”

萦风:?

孟流景:“我在进行一些不重要的,已经过去了的求死活动。”

裴清光:?

孟流景:“不行吗?”

裴清光:“……死远点。”

孟流景乖巧地点点头,弯腰从桌下抱起一床被褥作势要朝门外走去,裴清光双手抱胸笑眯眯望着孟流景的背影,直到这背影在门前停下。

“一点儿不拦的吗?”孟流景泄了气,委屈巴巴回头,手臂一松便将怀中被褥丢在脚下。

裴清光和萦风憋着笑对视一眼,裴清光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真诚开口:“你已经是一个成熟聪明优秀的大妖了,应该能自己拦住自己的。”

“确实,”孟流景对裴清光的夸奖很是受用,“所以我很好地把自己劝回来了。”

萦风悄悄扯了扯裴清光的衣角,小声道:“裴家真的不能再开间戏院吗?我看老孟挺适合登台的。”

裴清光凑到萦风耳边,认真道:“比起戏院,你不觉得我更应该为他开间医馆吗?”

“也行,”萦风对裴清光的决策很是赞同,“总之不要把他放在酒馆就好,我怕他发疯吓到客人。”

两人的音量不大,若是换了旁人未必能听清这段对话的内容,可孟流景毕竟是五感超常的妖,所以他拍拍手,直白开口:“我听得见。”

裴清光和萦风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萦风笑眯眯看向裴清光:“他听得见诶。”

“那很棒啊!”裴清光也笑着附和。

孟流景认命地叹了口气,不再从这对姐妹的谈话里自取其辱,弯腰收拾起地面的被褥,萦风和裴清光相视一笑,暂且饶过这位行事荒诞的大妖。

孟流景本已抱着被褥走到门帘处,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身欲言又止地望着裴清光,裴清光佯装看不到他的神情,拉着萦风跑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风裹挟着雪花飘进屋内,萦风迎着冷风缩了缩脖子,伸手去接门外的雪花,有常客路过门口,侧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笑眯眯打招呼:“两位掌柜,下午好啊。”

“您好啊,”萦风也笑着回应,“天冷,当心脚下。”

“得嘞,”客人低头拂去身上落雪,“晚上我带朋友来您这喝酒啊。”

萦风拱手抱拳:“那我备下好酒好菜等您来。”

客人笑着拱手回礼,大步向前迈去,走进漫天风雪。

裴清光将手缩在袖子里,歪靠在门框上望着客人的背影,怪道:“他看起来好眼熟啊。”

“常客了,”萦风学着裴清光的模样靠在另一侧的门框上,“原形是只黄鼠狼,每回来都要吃上四五只熏鸡。”

“黄鼠狼……”裴清光若有所思地朝门外望了一会儿,直到雪花钻进脖颈间才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转身走进大堂,“赶明儿让当当多去买些熏笼回来,省得有人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跑到大堂蹭熏笼的暖。”

孟流景刚将被褥放回屋,挑开门帘便听到裴清光这番话,抬手尴尬地摸了摸鼻梁,默默退回了后院。

萦风弯腰看向孟流景藏身的桌下,一架熏笼正袅袅冒着烟气。

“瞧我这记性,”萦风猛地一拍额头,满脸懊恼,“前些日子你们不在,我便找了工匠在你们屋里置了地炉,以后睡前让当当烧上一轮,整晚都暖和。”

裴清光心下泛起暖意,感动道:“萦风,你真好。”

萦风坦诚:“毕竟现在家里有了霁和这个小家伙,可不能把她冻着。”

裴清光抿起嘴唇:“所以我们是顺手的事?”

“不全是,”萦风微笑找补,“我心里还是有你们的。”

裴清光微笑回应:“我应该相信你吗?”

萦风望天望地,就是不往裴清光身上瞧。

裴清光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凑到萦风面前,萦风心虚地后退半步,强装镇定:“干……干嘛?”

“我倒要看看,是谁把我们家萦风也带得如此没个正形,是老孟?还是方霄决?”

“这和方霄决有什么关系,我明明是跟老孟学的。”萦风小声嘟囔。

裴清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想也是,老孟太不靠谱了,今晚就罚他不许吃酱肉吧。”

后院里,坐在灵脉下沉思的孟流景突然打了个喷嚏,当扈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缝,霁和探头看向树下的孟流景,朝他招了招手。

“进屋暖和会儿,”当扈傻笑着从霁和身后探头,“正好来看看霁和给我挑的大氅。”

孟流景搓了搓冻冰的手掌,起身拂去身上落雪,眼含笑意朝当扈的房间走去。

大堂里,萦风和裴清光坐在柜台后,面前是堆成小山似的账本,裴清光兴致勃勃提笔在账本上画小乌龟,萦风笑吟吟坐在一旁为她磨墨。

“今年酒馆业绩一如既往的稳定,看来我们能过个好年了。”裴清光边画边感慨道。

萦风并不应声,只笑着看向裴清光,裴清光咧着牙乐了一会儿,神情逐渐凝重起来,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怅然抬头,望向门外飞雪。

萦风停下了手中动作,顺着裴清光的视线朝门外看去,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想杨路尘,白奶奶,狼叔,还有这一年里我们遇到的朋友们。”裴清光的声音很轻,仿佛一朵路过的云,晃晃悠悠滑进萦风耳中。

“大家都是在生命里赶路的人,有人到了站,你不能强迫他们留下来陪你走更远的路,因为你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萦风弯腰掀开桌下熏笼,随手摸了本账本丢进火中,灰尘四起,她却神情平静地将熏笼盖了回去,“你可以回头,但不能停下来,你得往前走,走到你要去的地方。”

“那他们就这样被留在过去了吗?”裴清光合上面前账本,随手推到一旁。

“是的,他们只能被留在过去,”萦风将桌上账本堆成一摞,塞到柜台下的空荡处,“前面的路还很长,我们不能背着过于沉重的行囊上路。”

“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留在过去的人呢?”

“那我就和当当老孟继续往前走,直到再次相遇那天。”

“会有再次相遇的那天吗?”

萦风抬手抚上发间银簪:“会的,我始终深信,思念会为我们带路。”

让所有的久别,都拥有充满笑与眼泪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