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县令当然不信此事,但反复拷打郎家下人,均未得到美人下落,这可将这“屎一身气坏了。
自从当上了东阿县令,这个家伙没少对东阿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下手,而且从未失手过。
然而今天,他竟然在一个书呆子面前栽了跟头!
这让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为了防止其他人效仿郎秀才,屎一身下定决心要拿这个书呆子树立一个典型,好让东阿城里那些刁钻难缠的百姓们知道他的厉害。
可美女来历虽然搞清楚了,奈何除了郎秀才,没人知道那美人是从哪本书里变化出来的,郎家的藏书有几千册,想想找出书妖不亚于大海捞针。
因此史县令借着祛除妖邪的名义,抄了郎秀才的家,还说要当着郎玉柱的面,把郎家的藏书一把火都烧掉。
现在衙役正把郎家的书画往外搬,今日县令要亲自来烧书,郎玉柱也正在押解来的路上,
都说破家的县令,这话果然不假,一个诗书传家的郎家,怕是要毁在这县令手上了,说完,那中年儒生还晃了晃脑袋,一脸不忍的模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凡天听到书痴的名字,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知道又遇上剧情杀了。
虽然地点不同,原本这故事应该发生在彭城,但人名和事件都对的上,地点的偏差就不重要了。
书痴在原书里虽然不算出名,但赵凡天却记忆深刻,没别的原因,关键是这故事的结构很超前,应该算是一个中国版基督山伯爵式的故事。
郎玉柱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书呆子,后面发生的事情充分说明了此人的痴情、隐忍、以及不死不休的复仇,绝对是个狠人。
他记得那书妖叫颜如玉,一听就是化名,但书妖对郎玉柱的感情确是一点不掺假的,本来这应该是一对神仙眷侣,但却被史县令生生搞成一场悲剧。
后面的剧情赵凡天记得很清楚,郎玉柱远走他乡,找父亲的朋友帮忙恢复了功名,为颜如玉立了长生牌位。
郎玉柱在颜如玉灵前发誓要报仇雪恨,当年就中了举人,第二年又中了进士,后来更做了巡按。
郎巡案后来去了史县令老家福建,仅用三月,便查出了史家在福建违法乱纪的证据。
将史家抄家灭门,实践诺言,为颜如玉报了仇,结案后,不贪恋富贵,当即辞官,飘然而去。
都知道,这个时代的功名有多难获取,否则就不会有范进中举的故事了。
而郎玉柱就太牛逼了,考个举人进士,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和吃饭喝水一般容易!
所以,这郎玉柱哪里是考不上举人的书呆子啊,分明是文曲星下凡。
不过是他只喜欢读书,却无心功名罢了,这“屎一身”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招惹了一尊大神。
错过也就罢了,既然被赵凡天遇到了,郎玉柱的命运自然要改写了。
只是遗憾的是,这次事件发生的太突然,没时间操作赵大侠的正名大业。
正在赵凡天寻思一会儿该怎么下手的时候,却感到身边的人群被强行挤开。
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两百多斤大胖子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来到了郎家门前。
这位体型庞大的男子身着七品鸂鶒朝服,头顶素金顶子的官帽,他那肥胖的身躯仿佛随时会将官服撑破一般。
此人脸庞上堆积的赘肉,让人难以分辨出其五官的具体模样,但那双狡黠的小眼睛却闪烁出贼溜溜的光芒,为他增添了一抹猥琐的气息。
在两个衙役的帮助下,这胖子吃力的从马上爬下来,喘了两口气,才对身后大喊一声:“把郎玉柱带上来,本官要他亲眼看到,官府是如何铲除妖孽!
本官也让东阿的百姓明白,什么叫王法入炉,不要以为头上有个功名,就敢不把本县放在眼里。”。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抬着一块厚重的门板,费力地分开拥挤的人群,缓缓走到了郎家的大门前。
他们将那块门板扔在地上,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看到门板上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他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门板上那个惨不忍睹的青年。
赵凡天见那个人年纪轻轻,最多也不过二十四五岁,裸露的上半身布满了狰狞的鞭痕,每一道伤痕都深深凹陷下去,让人触目惊心。
他垂下的双手更是惨不忍睹,原本应该覆盖着指甲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十根光秃秃的手指,鲜血淋漓,显然是被硬生生地拔掉了。
他的裤子上沾满了黑色的血渍,不难想象,他之前可能还遭受过夹棍等残酷的刑罚折磨。
这样凄惨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愤怒。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却不敢让屎一身听到。
躺在门板上的年轻人一言不发,他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门口那堆积如山的书画。
他的头微微侧着,脖颈上,青筋突兀鼓起,仿佛一条条狰狞的蚯蚓,说明内心的极度焦虑与不安。
然而,尽管如此,这位年轻人依旧保持着沉默。
周围百姓小声议论着,有人小声咒骂史县令的手段毒辣,有人为躺在地上的郎玉柱惋惜。
但没有一个人提起那个书妖,或许在他们心里,这个书妖才是罪魁祸首,是她把郎秀才害成了这副样子。
那个胖子站在原地扫视了一圈,见这家伙目露凶光,百姓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屎一身”对百姓畏惧的样子很满意,举起胖手用力一挥,对身旁的衙役喝道:“给我烧!身为东阿百姓的父母官,本官今日就是要祛除妖邪,还东阿一片净土。”。
躺在门板上的人怒目圆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满脸狰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住手,不要烧啊!
狗官,今日你们若是胆敢烧毁我的书籍,来日我必定让你们全族人为我陪葬!”
话音未落,只见他从门板上猛地滚落下来,像一头凶猛的野兽一般,径直朝那堆积如山的书堆扑了过去。
然而,由于他的动作过于激烈,不慎牵扯到身上的伤势,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此时此刻,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