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灵原本踩着大树的根茎蹦蹦跳跳的送了唐逸几步，随便就驻足想要目送唐逸离开，却不想唐逸转个身便回来了。
虽然自己身上的叶子还没长大，却也不妨碍它心中的高兴，一高兴便将这个让他高兴的“说话不不算话”说了出来。
唐逸知道小树灵稚子童心，明白对方并没有奚落他的意思，也不在意，只是凝音成线，只让小树灵听见他的声音：
“嗯，突然有件事要做，借你身体挡一下。”
小树灵小巧缥缈的身形落下，被地面的一条树根接住。它蹦了一下，张开双手挡在身前，脆生生道：“挡住啦！”
唐逸莞尔，身形隐藏在大树后面，灵识观察着殿中的情景。
他也知道他这做法有些不“君子”，却又担心自己若是光明正大的在一旁吃瓜，会影响两人的发挥。
他本就对空相心有疑虑，而刚来的这个中年人看上虽然仓皇凄惨，让他心生恻隐，却也不知道他是在那里惹上的因果，又孰是孰非。
若是直接询问，这两人要真是心中有鬼，不见得能说实话，因此唐逸也顾不得君子不君子的了。
大殿内，空相和尚的归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他的脚步轻盈，姿态十足，好似不带一丝尘埃。
他见到殿中跪倒在地的人的状态，便知道自己的“缘”到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
“施主，您这是何故？如此焦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空相的声音温和而深沉，仿佛能抚平人心中的褶皱。
那人闻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却又迅速被忧虑所取代。
“大师，我……我近日来家中连连不顺，先是生意亏损，后是家人病倒，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慕名而来，求大师指点迷津。”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显然已是心力交瘁。
这人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本来只是听说庙中菩萨灵验前来求神拜佛，图个菩萨显灵，此时见着庙里还有个和尚，竟病急乱投医。
空相见状心中暗喜，这人一来就将自己的境遇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都不用他忽悠，看来今天合该他发财。
他轻轻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施主莫急，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你既寻至此，便是与我佛有缘。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开这因果，还需施主诚心配合。”
那人闻言，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急切。“大师，只要能解决我家中的困境，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空相微微一笑，心道就没见过这样自己往套里转的。他念头转动，心中已有了计较。
“施主，贫僧观你印堂发黑，显然是被阴煞之气所困。此气若不除，家中定无宁日。”
唐逸看到这，便知这和尚不怎么正经，这话术不要太明显。
而且佛门中人一般不与人看相卜命，小乘渡几，大乘渡人，却都不是去改变他人的命数，而是让自身或者让他人明悟自身命数。
佛说“占相吉凶，仰观星宿，推步盈虚，历数算计，皆所不应”，“占卜为业”是为“邪命”，前这空相一开口便是“印堂发黑”，危言耸听的味儿不要太浓。
那人虽然急切，却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一听空相的话，果然开始警惕，他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要怎么才能除去这阴煞之气？”
他打定主意，只要这和尚说他能帮助自己之类的话，他扭头便走。反正菩萨也拜了，灵还是不灵只能听天由命。
“菩萨自会普度众生。”空相右手做掌印竖于胸前，左手持念珠，先是面向观音像，随后又转向那人，
“然而众生皆苦，你要渡，他人也要渡。那么，菩萨要先渡谁？”
空相语气不急不缓，却让那人越发焦急。
“我管你渡谁，我在问你我该怎么做！”
“哎~”空相叹气，“你有求于菩萨，却又不敬菩萨，要菩萨如何渡你？”
“我···”那人神色一滞，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那先渡谁？”
空相不答，只是宝相庄严的看着他。
“我？”那人不太确信的回道。
“众生平等，菩萨缘何要先渡你？”
“这里···只有我在许愿啊。”那人环顾大殿，耐着性子答道。
“哎~”空相叹息一声，“此处确实只有你，但是他处呢？虽然各处都有菩萨神像，但是菩萨本尊确是独一无二的。”
“那我该怎么做？”那人本就心绪不宁，被空相绕了几句又开始迷糊。
“心诚则灵。”空相老神在在。
“我已经诚心磕头了。”
“只是磕头，并不能为菩萨上贡香火，也不会增长功德。”
那人一听，有些懂了，自己只顾磕头，没给菩萨上香。对啊，求神怎么能不上香！
于是他花费两百九十九请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点上，然后又看见了神像前的功德箱，和功德箱上的付款感应区。
“向功德箱中捐钱便能积攒功德？”他问。
“哎~”空相又是一声叹息，“些许俗物又如何能增长功德？不过我等会将这些钱财用来为菩萨镀金身、修缮庙宇，或用来做些利国利民的好事，这却能为捐献者积攒功德。
若是你本就有功德在身，倒也无需理会。”
来到庙中几天，今天终于开张，只是耗费些口舌便血赚二百八十八香火钱，空相有些欣喜，若是对方在出些“功德”就更好了。
不出也无所谓。
虽然如今世人都知道鬼神真实存在，但唯一公开露面的城隍一系表示只管身后事。社会秩序尚未崩坏，官方公信力还在，身前事自然还是官方靠谱。
而像这种有事不去找官方，而是特意跑来求神的，屁股多半不干净，应该还能有所收获。
空相倒也没有猜错，那人略微思忖，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没有功德，即便偶有善心攒下些许功德，多半也被其他的事抵消了。
他看向空相，问道，“那我该捐多少？”
空相微笑摇头，“这取决于施主所求之事。”
那人思索半晌，将腕表在德箱上的感应区一晃，一咬牙输入一串数字。看那肉疼的表情估计不会太少。
他并未听到哪有响起收款成功的提示，想来是殿中清净之地，菩萨也怕被打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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