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办法了!”
狄晓灿话音刚落,顾少卿和龚齐洪一起看了过来,异口同声,“什么办法?”
狄晓灿并没有先解答,而是转了一下眼珠子,然后眨着狡黠的眼睛问顾少卿,“你家和赵家是不是亲戚或者世交?”
世家根深蒂固,相互联姻。
顾氏与李氏联姻最多。
李氏与王氏冷氏都有联姻,与赵氏往三代数也是有过联姻的。
算下来,哪家不是沾亲带故,但是那又如何,还动手的时候,又有谁手下留情了。
南阳赵氏与并州徐氏往三代数也是联姻过的。
可是,当初谢氏出事,谢氏的少家主夫人是徐氏的嫡女,赵氏还不是一样的将事情做绝。
后来,在殿堂之上,徐氏为谢氏起冤,赵氏表面上求情,实际上呢……
若不是赵氏求情,只怕徐氏还落不到流放发配的下场。
顾少卿冷哼一声答道,“我只能说,我与赵家无亲。”
“那赵老太爷见过你吗?”
顾少卿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头,“小时候见过,具体大概是六七年前吧,他到我家来拜会,我见过他一回,但现在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他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就娶了母亲的庶妹过门。
继母是母家人,虽然自小待他不错,但从小就是病歪歪,很少见客。
就是不得已出门见客,那也是将自己捂得密密实实的。
又瘦又病的。
如今他虽然还是命不久矣,但是却并无多少病态,就是七年前贴身伺候他的人,这七年没有见面,都不大可能认出他来,更何况赵老太爷也只见过他一面。
话说回来,若不是七年前遇到冉神医,让他能习得上等内功心法,又得他的神药,他也不可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所有人不是都认为他早在半年前就死了吗。
顾少卿说老太爷上门拜见他,说得轻描淡写,狄晓灿却是心内波涛翻滚。
五姓八家的赵氏族长,去你家上门拜见,那么,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至少不比赵阁老底。
她这到底什么运气,谁便拉一个垫背的,都能拉个皇亲贵族。
狄晓灿心里哀嚎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说了声:“那就好。”
想了想,又问:“那你还有像阿大这样的,会武的好手吗?有多少?”
顾少卿略沉吟。
问他与赵家是否有亲,那就是问他的最终立场。
问他是否见过赵阁老是试探他身份,并另有用意。
问他人手,是想知道他实力。
好聪明的姑娘。
此前顾少卿曾认为狄晓灿和他一样是重生。
一直带着种同病相怜之情。
如今,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一个从来没有离开乡下的农女,就算是有些聪明,也不可能如她这般,聪明至此,冷静异常。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那天火刑场上,有更奇特的事发生。
这具身体里,如今住着的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鬼魂?!
但又能怎么样。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她。
只要是她就好。
他自己何尝不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
狄晓灿见顾少卿不说话,以为他还想捂马甲。
轻咳一声,“顾先生,我和龚公都已经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也不用再隐藏。”
“如今将你拉进这趟混水也是没有办法,只要今天你帮我这一回,那么,日后就算我欠你一回,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必定双手为你奉上。”
“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我可以帮忙,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漂亮话先放这里,能不能还这份人情,是以后的事。
顾少卿知道她误会了,他让阿大去“请”赵管家,就已经没有打算再完全隐藏。
等这件事了,他寻到合适机会,自然会将身份和盘托出。
本想说,他不需要她许什么诺。
但突然想起她之前一再说退婚,一再与他撇清关系,便将那话吞了下去。
这人情,他还是要的。
于是,顾少卿便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我手上还有十几个人可用,虽然不如阿大,但却也不是庸手。”
狄晓灿面露欣喜。
“那我这个办法就能行得通。”
她大声道:“我想绑架赵之阳。”
“既然赵之阳是赵氏嫡系五代单传的绝种,那么他的命肯定比那个庚帖重要吧?”
“绑架了赵之阳,让赵老太爷亲自出面,用庚帖换赵之阳的性命。”
狄晓灿话落,顾少卿和龚齐洪都是脸色大变。
绑架是世家大忌。
若是谁有个什么事,有个什么矛盾就要绑架对方子孙,那么,谁家出行还有安全。
所以,除了真正的劫匪,从来没有世家私底下干这种龌龊事。
两人都不语,狄晓灿略思索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便道:“我儿时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也知道绑架威胁不是君子所为。”
“但是,是他赵家不义在先,是他赵家不仁在前。我们也是不得已。”
“我狄家对赵家有恩,可他赵家却是恩将仇报,不但要害我性命,还要害我父母性命,让我全家死绝,这难道也是世家的君子所为?”
“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既不是君子,我们为何要以君子之礼待他?”
“非常时行非常事!”
不得不说,狄晓灿这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还真的是戳到了点子上。
顾少卿还没说话,龚齐洪眼睛就红了。
当初他若是有这丫头半分心悟,又怎么可能与她生死分离,害得她落得如今下场。
龚齐洪上前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事,灿丫头,他不同意,你还有义父,义父去帮你将人绑来。”
说着,挑衅的看了一眼顾少卿。
顾少卿此时心里也是一震。
确实,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对方既然不是君子,他又何必以君子待之。
他前世最后被害,不就是败在坚守君子之风,没有提防小人之心上。
他以君子待人。
人却不以君子待他,那么他又何必拘泥。
“你说的对,非常时行非常事。”顾少卿看向狄晓灿的眸光又有了一丝变化。
“说说你的具体计划。”
被肯定狄晓灿舒了一口气,“也不是单纯绑架。”
“第一,不能让赵老太爷已经知道我们知晓祭台之事。所以,顾先生你只能用未婚夫的名义去办。绑赵之阳是因为愤怒,因为被侮辱,因为嫉妒。”
“第二,你的要求在他看来,是将自己未婚妻的庚帖换回来,而不是别有所图的要庚贴,他给你我的庚帖,你就给他狄春花的庚帖。”
如果只是要一张她的庚帖,意图太明显,赵老太爷会怀疑,另加部署,很有可能会大举攻来,鱼死网破。
但如果只是男女之事,少年意气,那么赵阁老虽怒,却不会把事情搞大。
毕竟在朝廷眼里,他和他孙子现在应该在南阳,而不是南开。
这点,顾少卿也很快会过意来,看狄晓灿的眸光很是复杂。
“刚才阿大去‘请’赵管家,已经惊动了,庄子里的守卫,想来现在赵之阳身边,守卫必定森严,为保证万无一失,我和阿大一起去。”
龚齐洪也道:“老夫也一起去。正好将这玉佩摔在那赵家庄。”
赵家庄的晦气,就还在赵家庄好了。
特瞄滴,什么玩意儿。
不想,狄晓灿却是拦住了他,“别,那玉佩我另有用处,现在还不是摔它的时候。”
因为,她又记起一个细节。
如果,她将这块玉佩,亲手挂在赵之阳的脖子上呢。
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