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晓灿的思想陷入一片混乱。
手一松,那只叫化鸡,就直接往地上掉。
那老头极速窜行,在那只鸡差点掉在地上的时候接住。
那鸡刚烤好太烫,他接住后,一边左右换手,一边呲牙咧齿:“这么香的烤鸡,要是掉地上弄脏了,坏了味道,那可就是罪过。”
狄晓灿这时哪里还顾得上鸡,僵直身子,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臂轻摇,歪头试探打招呼。
“洪……七公?”
鬼医龚齐洪回过头来,手指自己鼻子,“你叫我?”
“这里还有别人吗?”
狄晓灿摊了摊手。
心里庆幸。
很好,洪七公不是他的名字。
她就说嘛,这里是天启朝,不是大宋朝,哪来的洪七公。
这嘴巴,真是开光了,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叫化鸡刚刚剥了泥,正是香气最盛的时候,又在龚齐洪手里换来换去,顿时香气四溢,令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抵挡不住手里美食的诱惑,龚齐洪低头,这叫化鸡外皮金黄酥脆,内里嫩汁往外流泄,他忍不住闭着眼睛,享受的闻了口叫化鸡的味道,然后,忍不住撕了一块放在嘴里。
果然又脆又滑,每嚼一下都是完美的味觉享受。
里面除了鸡肉本身的香气,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他竟然品不出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只鸡,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鸡,没有之一。
龚齐洪来的时候,本来是一肚子的气的。
任凭哪个人,维护了二十年的马甲突然之间掉了,还被人追了整整一个晚上,心情都不会美妙。
他龚齐洪以鬼医之名,在这江湖上行走了二十年,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的真面目。
因为他给人医病一向出其不意+深夜拜访+乔装一番。
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将他这个游戏人间,出生医道世家,却不会医术,不学无术的龚老先生,与鬼医相提并论。
可这次,却是打鹰的被鹰啄了眼。
天知道,当那些家伙寻到他,称他鬼医请他回去做客时,他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摸不着头脑的他,抓了个人一问,居然听到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他的故事。
他,龚齐洪,居然像个傻子一样掉到猎人设的陷阱里,还爬不出来。
然后,因此受过一个农女的救命之恩。
最后,为了报恩,他还亲自给那农女医病烧鸡子吃。
还自称鬼医?!
简直胡扯。
每一条都是胡扯!
作为鬼医的他,想给谁看病就给谁看病。
想讹多少钱就讹多少钱。
医好了是本事。
医不好……
咱跑路也没人知道啊。
如今,全泡汤了。
寻他的,那可全都是些高门大户,那些人家的病是随便谁都能看的吗?
都是些阴私隐情。
动不动就是掉脑袋。
自己脑袋掉了还不打紧,一个不好,全家脑袋都能掉。
没看到十八年前,那谢氏。
啧啧啧~!
那个惨啊~!
一门上下,鸡犬不留。
谁将他的马甲搞掉了,他就要摘了谁的脑子。
吃鸡子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好吧,鸡子太好吃了……
他的怒火好像消了那么一丢丢。
龚齐洪一边啃着鸡子,一边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肥胖的农家女。
“看在这只鸡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最好是说实话,不然……”
他一边吃鸡,一边咬牙切齿,语气中难掩杀意。
狄晓灿被他冰冷的视线击中,整个人瞬间好像笼罩在寒冰之中。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但她要怎么说,总不能说她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那小说里有个人叫洪七公的丐帮帮主神功盖世吧。
看来,又到了讲故事时间。
狄晓灿清了清嗓子。
脑子分析发条卡卡转。
她之前给医她怪病的游方郎中编了个什么称号来着?
哦~鬼医!
首先,这鬼医来者不善。
其次,昨天她才和柳掌柜讲了这个人,今天这个人就出现在她面前,那么他就是被柳掌柜给惊动的。
那么,他确实是个医术不错的家伙。
然后,柳掌柜找他给那啥公子医病,但他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呢?
爱恨情仇?!
算了,cpU要烧了,发条转不动了。
他愿不愿意给别人医病关我屁事。
我只要一口咬定,我就是吃了他烧的鸡子,怪病好了就行了。
至于其他……
哼~
山人自有妙计!
狄晓灿作无辜状。
“鬼医先生,您要我说什么嘛?”
“您……您对我有恩,您想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绝对不会有半点隐瞒。”
鬼医先生?
果然是她掀了自己马甲。
龚齐洪重重一哼。
“你见过我吗?”
狄晓灿睁着眼说瞎话,十分肯定的点头,努力睁大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全是无辜+清澈的愚蠢。
“见过啊,鬼医先生,就是您给我煮的那锅带着药味的苦鸡子,我吃了后,我的怪病才好的啊。没看到刚才,我突然看到您,都惊喜的不知所措了吗?”
“真是太感谢了,您对我的大恩,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一直铭记在心。”
这下轮到龚齐洪大脑一片空白,然后陷入自我怀疑。
难不成他哪天脑子坏了,或者是喝醉了?
不可能。
他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往鸡子里加苦药,那不是浪费药又浪费鸡子吗?
“你看到的人真的是我?”
“瞧您说的,小女子虽然愚钝,但是怎么都不可能将恩人给弄错啊。”
狄晓灿无比肯定,无比真诚,“我如果没有见到您,怎么可能知道您长什么样子呢?”
“我病一好,就当着全村的人赞扬了您的医术呢。”
“哦,对了,昨天,有个掌柜的听说我的怪病好了,专门为家人寻医来问我,我还给您宣扬美名,您的医术那么好,就该举世闻名才对。”
彩虹屁反正又不要钱。
龚齐洪又陷入自我怀疑。
他来的时候,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农女的生平。
不过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狄家村的普通农女,如果事情不是真的,她编不出来。
但他毕竟是行医的,不可能做过的事一点痕迹都没有,自己还完全不知道。
太蹊跷了。
肯定有人在这中间搞鬼。
这个愚蠢的胖农女,显然不是个有智商能搞这种鬼的。
他不禁问:“你在遇到我之前,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吗?或者碰到了什么特殊的人?”
硬糊弄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
狄晓灿心里门儿清,就在这里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