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晓灿为什么让高嫂子多备一份香果果炸肉圆,让来吃席的乡亲吃完再带一份回去,就是为了给她做宣传。
狄家村村民富裕,一方面是良田多,一方面也是离南开郡城和朔河镇都不远。
很多人在朔河镇做事,也有很多人在南开郡做事。
所以,只要她的肉圆子被带回去,自然会有人发现机会。
比如,张家的这位在账房做小先生的哥哥就是其中之一。
他心思剔透,如果想要在天佑客栈站住脚,那么,就得立功。
天佑不止一个客栈,南开还有天佑酒楼。
按惯性思维,这个东家其它地方应该也有酒楼客栈之类的产业。
那么,菜品就是重要的一环。
菜品上新,好吃独一家,就能成为一个噱头,有人发现新菜品并献上去,就能算功劳一件。
但两个新菜的菜单子,绝不会让一个客栈的掌柜亲自过来商议。
毕竟,这个掌柜并没有亲眼看过那两道菜的形状,亲口尝过,那两道菜的味道。
所以,这只是一个来找她的引子,一个由头而已,这个柳掌柜此来,必定还有其它的事。
高手一般都是将不重要的事先说,将重要的事放在后面。
让对手先得好处,放松警惕,然后在重要的事上,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狄晓灿轻轻一笑,“这两个菜单子不需要钱,我可以白送,不但白送这两个菜的菜单子给您,还可以送您其他您客栈没有的菜的菜单子。”
柳掌柜轻轻的“哦~”了一声没有接下文。
因为他清楚,一般白送的东西都是另有价钱的。
而且,价钱更高。
狄晓灿也不急,“这件事可以日后再谈,毕竟您还没有吃过这两道菜呢,不需要这么快做决定。”
所以……
“您还是先说第二件事吧。”
狄晓灿笑的很甜,胖胖的圆饼脸,因为她的笑竟然璀璨生辉。
一下子将柳掌柜的眼睛闪了一下。
这个农女粗看又胖又丑,细看却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那双眼睛,极其具有灵气。
狄晓灿本来想借菜单子之事,搭上哪个酒楼或者客栈掌柜的线,然后再深谈后续合作赚钱之事。
但如今人家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相求,那就另当别论了。
俗话说,求人矮三分。
现在是别人求她,可不是她求人。
柳掌柜眼眸微眯,眸子里多了丝探究的意味。
如果柳掌柜来的时候,认为狄晓灿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农家胖丫,从前还有些混不吝,心里带着些轻谩的倨傲。
觉得只要他出钱买菜单子,对方就会满心欢喜,满眼感激,然后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么,此时,他心里的小九九瞬间就崩溃了。
柳掌柜重新审视眼前人。
“你比我想得聪明。”
“不敢当。”
“老身此来第二件事,是想向狄姑娘你听说一下那个给你治病的游方郎中。他今在何方?姓什名谁?是何长相?身上有何特征?如何能找到他?”
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
狄晓灿呼出一口气,眉眼之间多了份思考。
之前编的是故事,现在她得再编一个能震得住的人物形象,才能长长久久不被揭穿。
她问:“这个,小女子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打听这位游方郎中吗?”
柳掌柜道:“实不相瞒,我们东家家里有一位公子,也得了与姑娘此前一模一样的怪病,从小到大请了不少名医,却都无甚作用,到如今还被美食所困,听说姑娘如今复原,所以,也想请那个神医给我们公子瞧瞧。”
额~
还有与原主一样的怪病?
好吃=巨胖+黑丑
喜欢打人=不讲道理不学无术。
狄晓灿在心里给那位公子画了个矮丑挫的画像。
不禁摇了摇头。
心说,要不你也让你家公子死一死,穿个越,换个魂?
面上却非常同情。
“您家这位公子和小女子可真是同病相怜呢。”
“是这样的,那位……游方郎中……喔,那位是什么出名的神医吗?”
柳掌柜摇了摇头,“老身就是不知,所以才来请教姑娘。”
“喔,是这样啊……他也没说自己是哪里人啊,但我好像听他自称鬼医来着,他突然就出现了,突然又消失了,额,鬼的很。”
鬼医?
柳掌柜整个人一震!
狄晓灿一边思考一边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柳掌柜的不可置信。
“长相的话……他,他长着一个长方脸,大概……大概四十来岁,胡子这么长。”
狄晓灿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胸口处比划。
“粗手大脚,浓眉大眼,说话的时候,嗓门大眼珠子还喜欢到处转。我吃鸡的时候,他鼻子一嗅一嗅的,但又一脸嫌弃,应该喜欢吃鸡。嗯……还有,他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但是却很干净。”
“特征?”
“他手里拿着一根晶莹的竹棒,背上背着一个朱红色的大葫芦,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特征呢?”
活脱脱的就是《射雕》里洪七公出场里的形象。
狄晓灿越说越溜,正打算再说食指还是断的时,突然闭了嘴。
有些东西说得太细,反而显得假。
她都已经给他封号神出鬼没的鬼医了,还加了这么多特征,看他们上哪去寻?
世上查无此人就无人揭穿她,啊哈哈。
柳掌柜陷入沉思。
天佑客栈表面上做的是客栈的生意。
实际也是一个包打听。
从去年开年就有人传,说鬼医进了南开的地界,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打听鬼医的下落了。
昨天,又有两波人来打听一个游方郎中的下落,据说是给狄家村里的一个姑娘看过病。
他们东家怀疑,鬼医说不定就是那个游方郎中。
所以,他才会亲自来。
二十年来,这鬼医可是神出鬼没的,从来没人看到过他真面目呢。
……
天佑客栈。
此时走进一个四十来岁的老汉。
他长着一张长方形的脸,胡子齐胸,身上的衣服补丁络补丁,东一块西一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什么布料。
他坐到桌子边,将手上一根晶莹的竹杖放在桌边,竹杖上还栓着一个朱红色的大葫芦。
他将小二叫了来,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其中光鸡子就有三种。
他手脚很粗,嗓门很大。
如果狄晓灿在这,肯定要惊出鹅叫声。
因为这个人,和她刚刚形容的“洪七公”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